她记得迎亲与拜堂时新郎官的声音。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新郎官!
纪晏书丢掉手中绢扇,豁然起身,拔下头上的一只鸾鸟纹金步摇握在手中,指向朝她靠近的新郎。
她厉声道:“你是何人?”
新郎官止步,歪头轻笑,“娘子说什么呢,我自然是你的新婚官人。”
纪晏书怒目,“你说谎,我认得李持安的声音,你根本不是李持安,说,你是谁?李持安呢?”
门外的喜婆等几人闻听到屋内的争吵声,忙推门进来。
纪晏书急忙跑到余妈妈身后,怒声指着新郎官,“余妈妈,他,他不是新郎官,他是冒充的。”
余妈妈一时摸不着头脑。
新郎官不是新郎官?是冒充的?
“晏姐儿,你说什么呢,新郎官怎么不是新郎官呢?”
她从纪家跟到英国公府,新郎官都是这副装束。
纪晏书拉住余妈妈的衣袖急声道,“余妈妈,我识得新郎的声音,他与迎亲拜堂时的新郎不是同一人。”
男子的半张脸换上愠怒,出声喝斥,“新妇不懂事,忤逆夫君,不许夫君亲近,你们做仆人的也不懂规矩吗?”
说罢,怒掷手中的酒壶和酒杯,酒壶碎裂的响声让众人一惊。
纪晏书转向阿蕊,手抖声颤,“阿蕊,你要信我,此人真不是我夫君,他即便带了面具,我也能认得出他是李代桃僵的。”
“他真不是我与拜堂的夫君。”声音带着哭腔,摇头否认。
阿蕊反握住自家小娘子的手,小娘子辨声识人的功夫很厉害,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小娘子白日里才和她说,新姑爷的声音有特色,特别容易认出来。
小娘子说此人不是新姑爷就不是新姑爷。
阿蕊怒目横眉,“你才不是我家姑爷李持安,我家姑爷就是戴了丑陋的让人眼睛疼的面具,我也认得。”
“你的身量比我家姑爷矮,声音还比我家姑爷难听。”
“说,你到底是谁?”阿蕊昂首质问,踏出的半只脚忙又收回来,不止小娘子怕,她也有点怕。
余妈妈知道小娘子辨声识人和阿蕊眼睛丈量东西的功夫有多厉害,她们说这个新郎是假姑爷,那肯定就是假的。
她忙近前将娇娇弱弱的小娘子与阿蕊护在身后,叉腰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我家姑爷呢?”
“纪家是诗书孔孟之家,便是这么教育宅中下人的?”
新郎官玩味地一笑,走两步到室中圆桌旁的圆凳坐下,跷起二郎腿。
“教养的新妇不遵妇道,违逆夫君,管教的下人粗鄙,以下犯上,欺侮主君。”
纪晏书眸子暗中转向阿莲,小指拉着阿蕊的袖子示意,才将目光放在那个吊儿郎当的假夫君身上。
“放你娘的狗屁。”余妈妈开口大声骂。
“你李家这般欺负我家小娘子,还有脸说我家小娘子不遵妇道,违逆夫君,说我纪家的下人粗鄙不堪……”
新郎官被激得恼怒,起身就骂,“粗鲁……”
脏话还没骂完,后脑勺“乓”的一声响,一阵晕眩感袭来。
“蜡烛熄了,好黑啊——”
新郎官踉跄倒地,刚感知到后脑勺的疼痛,脖子就被一条红绸缠住,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纪晏书一把扯下喜婆腰上系着的红绸,跑到新郎官的后头,一脚踩住他扑腾乱舞的脚,用红绸三两下捆住,打了个死结。
纪晏书轻声提醒,“阿蕊,别被勒死了。”
“放心小娘子,我勒人勒不死,就是让他多哭几滴眼泪出来罢了。”
阿蕊将红绸向上一勒,趴在地上的新郎官一阵挣扎,痛苦难受地掉眼泪。
阿莲反应很快,用花瓶砸人后,忙把新郎官扯勒脖子红绸的两只手掰下来,两只脚踩住。
新郎官疼得惊呼,“疼,疼!”
见新郎官痛苦地难以喘息,阿蕊将红绸一松,团成一团,一把扯下新郎的丑面具,将布团粗鲁地塞进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