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德尔。”
少女笑声轻快。
她像个不安分的猫儿逗弄、蛊惑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焰。
乐此不疲。
她能嗅见他的痛苦与挣扎。
当然。
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危险。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停留在三环——就三环。足够你‘有作用’,也不至于推开那扇没法回头的门…”加里·克拉托弗听着耳畔传来的痴笑,轻叹一声:“我留下的财富和权柄足够让你过…”
他说不出‘幸福的一生’。
只是一生。
“那可不行,父亲。”
仙德尔舔了舔齿缝中的烂肉,鲜红的唇上都写满了针眼大小的经文:远看去,仿佛一条条血红蠕虫的巢穴。
“我会被他落下的。”
她像寻常人家的姑娘似的,对自己的亲人撒着娇。
只是听起来稍有些毛骨悚然。
“除非他允许我把他的**咬下来收藏…”仙德尔抚摸着小腹,也认为这想法有些残酷:“您怎么能不许自己的女儿追求幸福?”
加里·克拉托弗蹙了蹙眉。
他不知道自己的…孙女,仙德尔·克拉托弗为什么会将‘自我’寄托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身上——他当然预料过这一天。
预料过。
某个男人。
或者女人(对加里·克拉托弗来说,性别没什么所谓)。
得到仙德尔·克拉托弗的爱。
然后。
一场满是鲜血的残忍故事。
他预料到开头,过程却脱了轨。
罗兰·柯林斯。
竟和他的仙德尔相处…愉快?
老主教可不认为,以仙德尔的精神状态,会忌惮伊妮德·茱提亚。
所以,罗兰·柯林斯有什么神奇之处?
老主教轻声询问,问出了这藏了许久的问题——在他方方面面调查过对方之后产生的疑问。
仙德尔缓缓放下餐刀。
竖起两根食指。
拉长。
距离。
再拉长。
笑吟吟看着自己的父亲。
‘因为这个。’
加里·克拉托弗垂眸,沉默片刻,还是温声劝诫:“你应该按照我为你挑选好的道路前进,仙德尔。如果你能好好待在教会,等时代浪潮结束,坐上我的位置——你能凭心情挑选任何一个你想要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仙德尔托着下巴,笑吟吟望着长桌对面的老人。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挥洒自己恶念的仪式者,如今仿佛风中残烛,熄灭前却考虑起自己能不能给冬日里的人带去一丝温暖:这太可笑了。
“我就要他。”
仙德尔像个捉住玩具不放的,或专门试探父母态度的孩子,很难让人分辨语气中究竟有多少真假。
“至少我在追逐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父亲,而不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教会不是最擅长干这种事吗?”
老主教喉咙里摩擦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稍作犹豫:
“这次不同,仙德尔。”
他说。
“这次,或许真能成功…”加里·克拉托弗像睡着一样闭上了双眼,虔诚的面孔在烛火中愈发圣洁:“只要我们掌握了‘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