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失手打翻,一团乱糟糟黑乌乌的什么东西,掉在了柳映梨的罗裙上。
待定睛一看后,她嘴唇煞白,脸上的血色唰得一下消失的干净!
是头发!
那是一团糟污的头发!
蒹葭大着胆子将其掸落在地,见到柳映梨呆愣愣的不说话,急忙站在跟前呵斥:“此等刁民,竟然敢惊吓殿下,还不快快捉拿下去!”
高远趴在地上,一根一根的理顺头发,小心翼翼的放回锦帕之中,口中念念有词:“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对不起你……”
随后赶来的金吾卫将疯疯癫癫的高远带了下去,连同他那早已死去,僵硬的妻子,一同消失在宫门口。
“殿下您没事吧?”
江肆这才发现柳映梨的瞳孔仿佛失神般,一下子失去了生机。
蒹葭也吓坏了,叫嚷着唤御医。
等到回去上清宫,萧凛见到失去血色的柳映梨,平静的眼眸波澜不惊:“殿下触碰到了吗?”
“什么?”她怔怔的转过来。
“那团头发,是从一个小女孩的脑袋上活生生撕下来的,当时还连着头皮,血腥一片,可怕极了。”
柳映梨眼前骤然浮现出他所描述的画面,眼中闪过慌乱,害怕的捂住了耳朵。
她看见了,她都看见了!
“殿下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不顾柳映梨的抗拒,萧凛继续一字一句说道:“高远的女儿,从幽州逃亡的时候,不小心走散。再找到时,已经成了流民锅炉中鲜美的肉羹。他带着重病的妻子一路苟活至今,只为来到皇城索要公道,寻求一处庇护之地,却在江陵关被将士阻拦,妻子旧疾复发,一命呜呼。”
不疾不徐的声音像击山石般深入人心。
柳映梨顿感头皮发麻,眼尾泛红。
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抬眸望向那张镇定的脸颊问:“于是,你给他出了主意?”
“正是。”
萧凛知道凭借着高远一事,能够让大魏百姓彻底知晓,苏氏一族已不可信。
魏室倾颓,摇摇欲坠。
后起之秀已经蠢蠢欲动了。
柳映梨低低道:“看着本宫在人前失仪,你高兴么?”
“殿下辱臣数十回,臣不过咬咬牙报复了一下而已。”淬了毒的冰冷从萧凛的口中说出来,森寒无比。
“你怕是忘了,还欠着本宫一条命呢。”
他皱眉,似是不知。
脑中思索一圈,确实查无此事。
柳映梨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嘴角掀起一抹嘲讽。
看看吧,自以为是能当救世主的燕国三皇子,曾经也草菅人命过,现在全然不知。
卑微的性命,根本不值得一起。
“传本宫口谕,念在高远爱妻心切,今日顶撞之事就此揭过,将其妥善安置,厚葬妻女!”
“殿下……”江肆率先制止了她,迟疑片刻后提醒道:“恕奴才多嘴,不管是惩治高远还是将其释放,此事都不应由您说出。”
人已经下了诏狱,没有文帝的命令,大统领是不会放人的。
可若殿下执意如此,大统领只会照做,那样的话,岂不是僭越身份,惹怒文帝?
即便是仗着那独一份的疼爱,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