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凌闻声,阖眸一叹,又道:“陵县那件事的始末查的如何?苏旻所言,可属实?”
“涉事的两衙役一毙命一痴傻,碍于事发日久,臣从拼凑的零星线索中追查良久,无有铁证。但,若用推演之法汇总审查所得的一应人脉关系,虽是细枝末节,确与靖王府故旧属官勾连密切。”
宋知芮一五一十将近来的动向与线索悉数告知了陛下。
“苏旻所说,那衙役痴傻前招认,借暴雨险境谋害苏韵卿是受命于朕,可是真的?”舒凌的话音显得有些急促。
宋知芮面露难色,颓然地点了点头,低声道:
“现下这人在牢狱,还…还是如此说。但他是被人毒傻的,约莫事先被灌输了此等说辞操控心智,神志不清,您莫往心里去。”
舒凌有些无力的将人扶起,似是在求一份安慰,温声询问:
“依你推测,苏韵卿会信这说辞吗?堂堂帝皇指使千里外的小衙役谋杀命官,荒不荒唐?”
宋知芮眉目一凛,话音却仍是柔和,尽力开解道:
“您多虑了,这等荒诞言辞,苏旻都未曾信,才敢公然与朝廷提条件。苏侍…姑娘素来聪颖,自不会信的。”
听得这话,舒凌轻轻拍了拍宋知芮的手背,低叹道:“但愿吧。”
话音才散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陛…夫人,”宁翊飞身下马,快步跑了来,拱手道:“苏旻答应了,但她要您进城,您看?”
“带路。”舒凌毫不犹豫,转身便往马车处去。
“夫人?”宁翊一愣,心虚的请求:“容臣半刻布防,您再去如何?苏旻的底细,臣…无能,还没摸清楚。”
舒凌回身瞥了二人一眼,只吩咐道:“你二人和红鸾跟着就行,走吧,都是老熟人了,怕甚。”
马车缓缓驶进了苏旻盘踞的山下小城,彼时苏旻正在高处长身玉立,鹰隼般犀利的眸子一刻不离的审视着走入自己地盘的车轿,眼底的情绪格外复杂,背后握紧的拳头都在不住的发抖。
舒凌不远千里,往这山沟处来寻人,已令她深觉意外;如今此人竟还敢不带兵将,硬闯她这“匪贼”的虎穴龙潭,她倒是惊诧里又添了些敬佩。
舒凌迈着沉稳的步伐自轿中出来,从容地立在小城内的一处门庭下,淡然环视四周,随即轻笑着扬声道:
“三妹妹筹谋多年,今日朕就在你眼前,怎不出来?”
“你当我怕了?”
苏旻自楼阁连廊的拐角处纵身而下,手提一柄格外锋利的长剑直指舒凌,剑锋却故意偏了三分,挑衅道:
“不知阿嫂当年与我堂兄并肩血战北疆的风骨志气还在不在,被权欲侵染黑了的心肠下,手中剑锋还有无一丝曾经的英气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