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本是金乌正挂南天,一阵西风漫卷, 再落万千雨幕。
苏韵卿走在长街上,急促的雨帘匆匆垂下, 见百姓四下飞奔, 溅起无数仓皇的水花, 竟觉得有几分可爱,痴痴的巴望良久。
“傻了不成?”
一娇嗔的话音自身侧疾驰的马车中传出,带着些许责备和九成九的关心。
苏韵卿转首回望,眸子中透着一丝惊讶的欣喜, 调侃道:“不是说不来?”
“快上车, 淋成落汤鸡就别想再进来。”
口是心非的萧郁蘅轻哼一声, 状似生气的别过了脑袋, 将手中轿帘合拢的严严实实。
苏韵卿迅捷的闪身入内,接过萧郁蘅递来的丝帕沾走了绸衫上的落雨, 随口问她:
“你回园子还是回府?”
“你这臭狐狸怕是不想回园子了罢,方才我就在街角候了许久,可一个不留神, 就找不见你了。”
萧郁蘅俏皮的轻笑, 拿腔拿调的挖苦:
“前两日你让芷兰和若雪回了那小院,我猜你今日是要不告而别。方才你走那方向根本就不是去清漪园的路,悄咪咪背着我谋划什么呢?要走都不知会我, 好生过分。”
“聪明豆子猜不出来?”苏韵卿侧眼瞧她, 故意与人卖关子。
萧郁蘅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 单手摩挲着下颌打圈圈,思忖良久道:
“方才法场外众人散去,长街里来往的文人议论纷纷,有说方尚书德才兼备的,有拿在朝要员与伏法的卢逢恩作比的,还有人说方尚书兴修水利造福万民,该当拜相的。可是你的手笔?”
苏韵卿只恬然一笑,故意打趣道:“我近日陪你吟弄风月,哪来的时间?想必这是民心所向呢。”
萧郁蘅冷嗤一声,显然是不信,“装吧,连我都防着,臭狐狸。”
“若当真造福万民,今岁秋后涌入京中数以千计的流民算怎么回事?沿途各州洪涝频发,长河决堤,年年修年年崩,一眼望不见尽头。”苏韵卿随手掀起窗帘,偏僻窄巷中,入目的便有无家可归的流民。
“我给你加把火,既要把人捧高,这说辞还是仁慈了。”萧郁蘅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本正经的补充:
“公主府上下人杂,属官们裙带勾连复杂,传谣这事可以天衣无缝,查无可查,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