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拎着一卷书品读,目光幽幽,话音淡淡:
“陛下这是试图拉拢他老迈枯朽的黑心回春, 勾起他那一星半点的, 曾经的赤诚襟怀, 期盼着如此能换出他些许动摇的口风, 在将死之时,咬出昌王的罪证来。人命可以抹杀, 可思想与论著远比血肉性命流传的久远。”
“呵,”萧郁蘅有些扫兴的哼笑一声,“若如此, 只怕又得让你出面游说演好人了, 这园子算是白来。”
苏韵卿显然早有预料,手指碾过泛黄的陈年纸张,状似无意道:“你那婚约?再无后续?”
“我只知道礼部的流程都停了, 多的我也不敢过问。”萧郁蘅快速的翻阅着这些书中有无夹带, 并无心留意其中的内容。
“停了就好。”苏韵卿唇角轻挑, 冰肌稍显春色。
“对了,”萧郁蘅一拍大腿,一脸八卦的与苏韵卿说道:“前些日子得了消息,萧文锦已经做了月支的王后,她给新王生了个王子,据说那小屁孩直接被册了储位,好不风光。”
“依她的能力,有此结果意料之中。”
苏韵卿并无意外,“但月支从不是个安分的,她爬到这个位置以后,心向何处,怕是难说。而且她父亲…呵,不知这父女二人,可有暗中联络。”
“这内忧外患都在你脑子里装着,说什么你都是波澜不惊,怎就跟个老古董似的?”萧郁蘅自书卷上移开视线,起身半坐在桌案上,端详着苏韵卿的眼底不免有几分失落。
“有你撩拨一池春水乱,还不够?”苏韵卿斜倚在圈椅内,以书卷挡住了得意的眸光。
萧郁蘅眉间的沟壑愈发深沉,娇嗔中透着三分嫌弃:“和音,你最近还真是…一言难尽。”
“殿下是怪臣过于矜持?”苏韵卿明知故问。
萧郁蘅自知嘴上功夫敌不过眼前人,只抿了抿嘴,悄然溜下了桌子,伸手把自己的椅子扯远了两分。
“殿下,苏学士,”一个小内侍趋步前来,拱手道:“宫里送了个姑娘来,说是给二位解闷儿。”
闻言,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萧郁蘅眸光微转,忙出言回应:“快带进来。”
不出人所料,送来的人正是齐霄。
“先生!”小姑娘见了苏韵卿,便朝着人扑了过去。
“若雪!”苏韵卿伸手将人揽过,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见人满眼泪痕,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沉吟半晌才小心的询问:“这几日在宫里受委屈了?”
“没有。”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身量矮了苏韵卿一个头,低垂着眸子格外乖觉。
“送你来的人怎么说?”苏韵卿轻柔地搓了搓她的脑袋,柔声询问。
“是陛下,”若雪声音微弱,“陛下让我以后跟着先生好生读书,她说先生拜官那年和我同岁,要我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