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人竟是舒凌所派,苏韵卿也不再多言了。
“昨日到底怎么回事?”萧郁蘅不无担忧的将疑惑问出了口,“楚明庭他…当真没了?你这伤呢,真是陛下打的你?不是传讯说一切安好吗?”
“本该一切安好, 生了些意外。”苏韵卿将茶盏举得高了些, 藏住了扯谎时有些心虚的眸光, 喟然一叹, “楚将军的事,是…是我疏忽。但是陛下并未定案, 也未加罪于他,还在查呢,你…宽心些。”
“和音, 你别自责。”
萧郁蘅却忽而拉住了苏韵卿的手, “我听得出,也猜得到,母亲让你做这件事的本意是要护着人的。但敌暗我明, 一个个老谋深算的, 并不好对付。楚明庭这人, 还是武将惯有的粗枝大叶,果敢有余可巧思不足,难免要吃苦的。”
“本想宽慰你,倒成你安抚我了。”苏韵卿由着人拉着手,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笑颜,“只不过这所谓的贬官,也是有文章的。听得旨意时,我还天真的思量,以后可以做个读书立说的闲散人,哪知陛下让我下河趟浑水了。”
“趟浑水?”
萧郁蘅陡然凝眉,“她让你出面督理案子,我就察觉了异样。先前你官位再高再显眼,也不过是她的一只手罢了。如今这是动真格的,让你去那权欲染缸里滚了,你才多大年岁,她未免太狠。她,让你做什么?”
“整人。”苏韵卿气音轻吐,眼底泛着苦涩的挣扎,“整不倒他,倒的就是我。”
“谁?”萧郁蘅急切地追问,“这差事你如何擅长?再说整人这等勾当,做成了岂非损你声名?”
苏韵卿忽而失笑,“也算不得。人皆可罪,亦无不党。若要纠察,哪有全然干净的?今早只是突然想来寻你聊聊,怕日后我深陷权力的泥淖,迷失本心,无人拉我出来。”
“我拉你,”萧郁蘅扯了扯她的手指,“和音是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玉藕烂在臭泥潭。不过,话说回来,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要动的是个颇有影响力的文人,还得动静大,为陛下收网造势。”
苏韵卿转着身侧的汝窑瓷盏,“从他的作品上下手最容易。但是作品源于思想,还得求些实证。你可有信得过的人脉,去查查阳献清这个人和他的家眷,有何不法的事?无需大事,涉及清誉德名之类最好。进士出身的翰林们,最重声名。”
“长史啊。”萧郁蘅眨巴着大眼睛,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他顺藤摸瓜,无中生有的本事都是一流,查个实情自然不难,交给我吧。”
“把你自己摘出去,”苏韵卿正色提醒,“这些事不能让你沾染半分,免得伤你清名。”
“放心,我有数。”萧郁蘅敛眸轻笑。
“陛下授意我如此,想来是有些着急了,你那边如何?”苏韵卿将视线落于庭院中的一株青棠树,“合欢开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