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一个两鬓斑白,一身粗布麻衣的妇人已然在车内。
那人见了萧郁蘅的模样,直接屈膝跪倒,涕泗横流,仿佛是见了个故人。她激动的指着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勾画着五官的轮廓,朝着天边的方向打了个躬,嘴巴蠕动着,却是说不得话。
“你是说,我长得像一个去世的人?”萧郁蘅轻声询问。
那哑婆重重地点头。
她指了指京城大兴宫的方向,然后端了车内的一个小茶盏,倒了一杯水自己饮了,便翻了白眼,做出直接栽倒在地的动作,以指头蘸水,往眼角嘴角和口鼻抹着流下的水痕。
萧郁蘅蹙了眉头 ,“你是说投毒杀了个人?谁杀谁?”
哑婆愈发激动,指着大兴宫作揖,而后便看着萧郁蘅,做了个抱着婴儿的动作,眼泪流的愈发多了。
“死的是平婕妤?杀她的是陛下,你是想告诉我这些,对么?”萧郁蘅的眸子里有惊骇,也有凄楚,却极力克制着,端坐在车内,将声音放的云淡风轻。
哑婆再度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嗓子,复又看向了大兴宫的方向。
“你是谁?”萧郁蘅不解的追问,心生戒备的审视着眼前人:“怎会知道这些事?”
哑婆闻言,朝着萧郁蘅规矩的行了个宫中的拜礼。胡乱的比划着,示意萧郁蘅自己是平婕妤身前的宫女。
“你也是被陛下毒哑巴的?”萧郁蘅循着她的意思问了下去。
哑婆面露苦涩的点头。
“这些年你在哪,为何会被昌王找到,为何来见我?你若是平婕妤的近侍,该是会写字的吧,这有水,写出来。”萧郁蘅弯了身子,凑近了哑婆,点了点茶案的小壶。
那人蘸了水写了些歪歪扭扭错漏颇多的字,若是整体理解下来,便该是:“妃陵,平家照顾,有人让她见小主子。”
“你在妃陵多年,是平家人照顾你,突然被昌王的人寻见,送来见我,看看我像不像那个废了妃位,生了死胎的平贵妃,对么?”萧郁蘅扫去了水痕,淡然的望着她。
她再度狠命地点头,指尖蘸水写道:“错不了,像。今上,抢了孩子。”
萧郁蘅怔愣了须臾,低声问:“你今日过后回哪儿?”
“平家,郊外。”简短的四个字。
萧郁蘅以衣袖拂去了所有的痕迹,默然未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