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考古系的资料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张远山道长面色凝重,手中桃木剑倏然一指,口中念念有词,黄符无火自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盘旋在众人头顶。
“开眼!”
随着他一声低喝,李宝和赵婉儿只觉眼前一花,一股阴寒刺骨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再定睛看时,一个半透明的人影赫然出现在资料室中央,那身形、那佝偻的背影,正是他们日夜相处的张教授!
“张……张老师?”赵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站立不稳。
那虚影似乎听到了呼唤,迟缓地转过身,脸上是死人般的灰白与茫然。
他抬起手,做出一个推眼镜的习惯性动作,可鼻梁上空空如也。
他又茫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在寻找什么。
李宝看清了,那正是张教授平时思考问题时,下意识会去摸口袋里那支用了多年的钢笔的动作!
“老师!”李宝也忍不住喊出声,眼眶瞬间红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证明,眼前这虚无的影子,就是他们敬爱的导师。
“他已非生人,魂魄被邪物所困,滞留不去,你们看仔细了。”张远山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众人心头发颤。
他手捏法诀,桃木剑在空中虚点几下,那张教授的虚影便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重复着生前的几个标志性动作——扶眼镜,摸钢笔,甚至还有在讲台上激动时挥舞手臂的样子。
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李宝和赵婉儿的心上。
是了,老师真的已经……死了。
“邪祟附体,迷惑人心,此魂不安,当散!”张远山一声断喝,手中一张黄符jishe而出,准确无误地贴在了那虚影的额头。
“滋啦——”一声轻响,如同滚油入水,张教授的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五官扭曲,随即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那股阴寒之气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赵婉儿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泪水决堤。
李宝也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道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系主任颤声问道,他也被这超出认知的一幕吓得不轻。
张远山收起桃木剑,神色依旧凝重:“张教授的死,与那面古铜镜脱不了干系。那并非凡物,而是大凶之器,能摄人魂魄,引动邪祟。张教授恐怕是接触过深,被其反噬了。”
众人这才将考古队从古墓中带回那面诡异铜镜,以及之后张教授痴迷研究,行为日渐反常,直至今日他们发现张教授死在资料室的种种情形,一五一十地向张远山讲述了一遍。
张远山听罢,眉头紧锁:“此镜邪性极重,若不设法镇压,恐怕还会有更多人遭殃。贫道必须亲自去看看那面镜子。”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贫道。”
恐惧与悲伤交织下,李宝和赵婉儿几乎是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资料室。
夜风吹在脸上,冰凉刺骨,却让他们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宝哥,”赵婉儿的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你说,老师……老师是什么时候没的?”
李宝努力回忆着:“昨天下午我还见过老师,他说要整理关于铜镜的最新发现。今天一早我们过来,就……这么说,老师很可能是在昨晚深夜或者今天凌晨出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两人恰好走到教学楼的拐角。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慢慢朝前走。
那身形,那件昨天王洁穿过的连衣裙……
“王……王洁?”赵婉儿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那身影似乎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夜幕深处。
李宝也看得分明,心脏骤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