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安静了。
沈郁澜拉着四娟儿在阴凉的地方坐,没有提刚才的事,而是说了别的,“婶子,你家后院刘奶奶,一到晚上,就跟她那几个老姐妹拖个大音箱,去东头广场跳舞,跳得可起劲儿了,整天神清气爽的,比我年轻人都有活力呢。”
“都是死了老头子的人,儿女一年也不回几趟家,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沈郁澜很有耐心地跟她说:“当然有意思啦,婶子,你忘啦,你年轻时候多少帅小伙追你呀,那时候你美得都不行了,我妈天天说,我要是你娟婶儿那么美就好了,我指定不嫁给你爸。”
四娟儿笑得有点羞,“枣儿,你就哄婶子开心吧。”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四娟儿常年心情郁结,亲戚觉得她晦气,邻居也不爱跟她打交道,也只有沈郁澜愿意说话哄她开心了,于是她倾诉道:“枣儿啊,我看到那个男孩子,想到了我儿,我儿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他爹说是我克死了我们的儿子,我觉得也是。”
“婶子,这些年,我很少看见你有笑脸,怨了自己这么多年,就算是天大的罪也该赎清了,况且,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比你更爱你的孩子了,我没有做过母亲,没办法完全理解作为母亲的心,但我可以用孩子对待母亲的心来告诉你,你一直这样折磨自己,震哥不会开心的。”
四娟儿转过去,胳膊抹抹泪。
“婶子,你看你这枣地,和婶子你人一样,立整。咱就活这一辈子,日子长着呢,一个人也得好好活。”
“我,我不行。”
“怎么不行嘛,你才四十多岁,年轻着呢。打扮起来啊,开心起来嘛,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婶子,前半生够苦了,以后,对自己好点儿。”
四娟儿眼神飘忽,愣愣地看着远处。
沈郁澜起身,拍拍屁股灰,走到等在不远处的王冲旁边说:“最近你俩男的别去娟婶儿家地里了。”
“好好好。”
沈郁澜想想又说:“不是,是以后都别去了。”
“为什么?”
沈郁澜摇摇头,没打算告诉他。
王冲识趣地走了。
太阳隐进云里,乌云从山那边翻滚过来,沈郁澜站在枣园中央,看着成片生长的枣树,担忧地皱起眉。
“秋收之前,暴雨少一点吧。”
.
晚上快到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