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p>
傅砚清才转身把傅夫人揽在怀中。&/p>
“夫人莫急,璟儿她一向聪慧,此番出府,她多番筹划,神不知鬼不觉,想必在外也定是安然无恙。”&/p>
傅夫人不依不饶,扯住傅砚清的衣袖,哭道:&/p>
“不,我要亲眼见到璟儿,不然我不相信!”&/p>
傅砚清忙继续安慰道:&/p>
“夫人,璟儿定然是气恼咱们把她禁足,这才出此下策。京都才多大,府中人手全派出去都无法找到她,说明她足智多谋,藏匿得很好。璟儿一向是作男儿装扮的,我也查了,她把此番春闱要用的东西全都悄无声息一并带出去,我想,短时间咱们是找不到她的。”&/p>
傅夫人脸上挂着两串泪痕,哑着嗓子问道:&/p>
“老爷,那怎么办啊?”&/p>
傅砚清拍了拍她,哀叹一声。&/p>
“夫人,我想,只有到春闱那一日,她才会现身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守在考场前,就不信逮不住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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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p>
陆司淼守在桌前,看着傅施璟捧着一卷书在温习。&/p>
“这段时间,你父亲派了不少人手来寻你,若非我帮你一一挡住,只怕你顷刻就要被逮回府去了。”&/p>
傅施璟闻言,抬眸看他。&/p>
“那多谢你了。”&/p>
“就一句谢谢这么简单啊?”&/p>
陆司淼喝了口茶,状似无恙,其实正在偷偷看她。&/p>
傅施璟若无其事翻了一页,说:&/p>
“当日可是你自己说要守着我,给我当作赔罪的。”&/p>
陆司淼撇了撇嘴。&/p>
他放下茶杯,借着窗外一丝光亮,撑着一边侧脸观察认真看书的傅施璟。&/p>
“傅兄弟,你明明是男子,怎一张脸这么白?”&/p>
其实他更想问,有没有说你长得好看,比女子还……&/p>
但陆司淼不敢,他知道自己只要敢问,对面这人一定敢打。&/p>
而且他也觉得,彼此都是男人的,好像也不太适合问这些问题。&/p>
傅施璟听到这句话,捧着书的手微微一僵,她平复情绪,好像无所谓般。&/p>
“你是在骂我小白脸吗?”&/p>
陆司淼抿唇,尬笑两声。&/p>
“不敢、不敢……”&/p>
傅施璟说:&/p>
“你若是实在闲着没事干,就去和我一样,找本书看。”&/p>
她抬眸,补充了一句:&/p>
“别老盯着我看。”&/p>
陆司淼被戳穿,脸色微红,连忙正襟危坐,咳嗽连连。&/p>
“谁盯着你看了,你我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少自作多情……”&/p>
傅施璟嘴角偷偷勾起。&/p>
“是吗?那就好。”&/p>
陆司淼又瞥了一眼傅施璟手中的书,眼中闪过一丝不甘。&/p>
他用玩笑的语气,说:&/p>
“我和你一起看书做什么?我又用不着。”&/p>
傅施璟听到这话,终于舍得放下手中书卷。&/p>
她看向他,就见陆司淼幽幽望着窗外天空。&/p>
他的声音缥缈。&/p>
“你读书,能考取功名。我一个商贾庶子,身份低贱,实不入流,若非有两个铜臭,只怕根本无法立足于世。当今圣上早就颁旨,像我这种人,一辈子永不能踏入考场。你说,我还要读书吗?”&/p>
陆司淼终于抽回目光,他灼灼盯住眼前的傅施璟。&/p>
傅施璟眉间拧作川字,良久,终于坚定地说:&/p>
“读书是为了明事、知礼,不是为了要去做什么。纵你无法科举,也不该自轻自贱,荒废岁月。这天下之大,你以后行商,若腹中无半点墨水,又怎能走向广阔天地?”&/p>
陆司淼呵呵一笑。&/p>
“你怎知我没有读书?我啊,可是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呢,你信不信?”&/p>
傅施璟被他盯着看久了,那双桃花眼总似含情万千,叫人容易丢盔卸甲。&/p>
她重新捧起书,只是这次把书拿高了一些,挡在自己的脸上。&/p>
书后面一张俏脸已红润如霞。&/p>
“无聊!别再烦我了!”&/p>
她久久未听到陆司淼的声音,终于把书偷偷拿下来一些,只露出一双眼眸。&/p>
就见陆司淼依旧在看他。&/p>
两人四目相对。&/p>
她听到他说:&/p>
“傅施璟,我会帮你,你一定要高中,就当是为我也考一场。”&/p>
傅施璟懵懵放下书籍,陆司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份户籍递给她看。&/p>
“这上面是个假的身份,我会帮你递进考场作登记,只有用此化名,你才能顺利绕过你父亲的眼线,获得入考场的资格。”&/p>
傅施璟心中大撼,见他神色严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p>
“陆司淼……”&/p>
陆司淼又恢复那往日松快的模样。&/p>
“可先别急着谢我,你父亲乃是朝中文官砥柱,他到时候定然会出现在考场前逮你的。”&/p>
他顿了顿,说:&/p>
“我啊,做这么多,也最多只能保你到春闱科考那天,到时候考场外,你就自求多福了。”&/p>
傅施璟拧紧手中书籍,她说:&/p>
“到时候,我一定会说服父亲,放我进去考试的。”&/p>
她深深看着陆司淼。&/p>
“我答应你,替你去酣畅淋漓地大考一场。”&/p>
陆司淼闻言,笑弯了一双桃花眼。&/p>
“加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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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p>
毓庆殿。&/p>
裴懐沐浴完,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p>
他披着寝衣,一步步走向床榻时,脸色已渐渐苍白如纸。&/p>
王元弋走进来,见他额前冒了许多汗,吓得急忙问道:&/p>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p>
裴懐喘息连连,咬紧牙关,忍不住伸手捂着胸口。&/p>
“难受……元弋,我、我喘不了气了……”&/p>
“疼、疼,元弋,我疼啊……”&/p>
王元弋听到这话,整个人瞪大了眼,不知所措。&/p>
“主子,奴婢这就去太医院请太医!”&/p>
说完,他夺门而出。&/p>
独留裴懐一个人缓缓瘫在床上,只觉身子里每一寸骨头都似万蚁撕咬般,喉咙处也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p>
“唔……呃……”&/p>
月韶闻听里面不太对劲,连忙走进去。&/p>
“主子,奴婢怎看王公公急急忙忙奔出去……啊!”&/p>
她看到裴懐一个人捂着心口,面容痛苦地瘫坐在床上,吓得惊呼一声,连忙走过去。&/p>
“主子,您怎么了?!”&/p>
裴懐勉强睁开眼睛,大汗淋漓间,他看到月韶的身影,忍不住冷笑一声。&/p>
他挣扎着往前,紧紧拽住月韶的手。&/p>
“你……是你……”&/p>
说完,他更觉疼痛不已,自喉咙间发出一抹嘶哑低吼。&/p>
月韶吓得不清,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眼眶都是泪。&/p>
“主子,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p>
裴懐双目已因疼痛而逼出血丝,他似恶鬼般瞪着月韶。&/p>
“我若死,你也别想活……我要、我要拉你一起……唔……下地狱……”&/p>
说完这一句,他再也坚持不住,忽而从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沫,随后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p>
月韶脸上洋洋洒洒沾上他口中喷出的鲜血,随着裴懐整个人软绵绵倒在她怀中,她吓得差点停止呼吸。&/p>
良久,她才流下泪,怔怔道:&/p>
“不是我、不是我,主子,月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