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明白,有些真相不是答案,是枷锁。”林建国的拇指摩挲着林川手背上的薄茧,那是他最近学打拳击时磨的,“三年前你出车祸,我在手术室守了七天七夜。
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我就把你妈留下的日记本垫在你枕头下——她写过,小川的手最暖,能焐化所有冰。“
林川的呼吸突然滞住。
他想起上周整理书房时翻到的旧日记本,扉页上“致小川”三个字被摩挲得发毛,却从未想过父亲会在那种时候把它当护身符。
窗外的风掀起相册,又一页照片滑出来:十六岁的林川站在赛车场,父亲举着摄像机追在后面,镜头里的少年比现在瘦,却笑得比阳光还亮——那是他最后一次没和父亲吵架的生日。
“我可以扛。”林川抽回手,却把掌心按在父亲手背,“从小到大,您总说’男孩要自己闯‘,可您忘了教我怎么闯才能不摔得太疼。
林建国的眼眶彻底红了。
他低头翻开牛皮纸袋,动作轻得像在拆林川小学时送的手工贺卡。
一沓文件滑出来,最上面是沈兆阳的医师资格证,照片里的男人比审讯记录上年轻十岁,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医者特有的温沉。
第二页是2010年11月的转账记录,收款方是“沈兆阳医疗救助基金”,金额栏写着“800万”,附言是“替小川谢您”。
“那年苏家要断了你妈在医疗领域的投资。”林建国的声音突然低哑,“你妈怀你时胎盘早剥,是沈医生用自己的人脉调了进口药。
后来他被鸿泰资本构陷,说他收受贿赂篡改病历——其实是鸿泰想抢苏家的医疗项目,拿沈医生当棋子。
我用钱保他出狱,可他......“
“叮——”
办公室门被拍得震天响,助理的声音带着破音:“董事长!
沈家人带着律师冲上来了!“
林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天启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炸开红色警告:“门外三人,两人穿黑西装,一人持录音笔,为首者左脸有刀疤——与昨夜监控里跟踪苏晚的人特征吻合度98%。”他反手拽过父亲的西装外套披在对方肩上,动作急得扯歪了领带:“您从安全通道走,我拦着他们。”
“胡闹!”林建国却把他往身后推,指节叩了叩办公桌暗格,“里面有你妈留给你的玉佩,拿着。”话音未落,门锁被撞击得发出**,刀疤男的吼声穿透门板:“林建国!
沈老咽气前说你欠他一条命,今天要么还钱,要么......“
“要么怎样?”林川突然跨前一步,把父亲挡在身后。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天启正在分析刀疤男的步频,预判他下一次撞击的力度;他想起苏晚教他的谈判技巧,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更想起父亲刚才说的“你妈说小川的手最暖”,此刻他的手正攥成拳,掌心全是汗,却烫得像团火。
门“砰”地被撞开时,林川迎着刀疤男的目光扬起下巴。
他看见对方瞳孔骤缩——或许是因为他身后林建国整理袖扣的从容,或许是因为他眼里没有半分慌乱。
助理举着防狼喷雾从侧边扑过来,却被林川抬手拦住:“我来。”
刀疤男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和林川刚才看到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婴儿脚腕的标识牌被红笔圈了又圈。“林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沈老为了救你,被鸿泰打断三根肋骨,在监狱里咳了十年血。
现在他走了,林家该......“
“该还债。”林川打断他。
他听见父亲在身后倒抽一口气,却继续说,“但不是用你们这种方式。
三天后,林氏集团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2010年并购案的完整资料。
沈医生的医疗基金,我们会追加两千万,专门用来资助贫困产妇。“
刀疤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身后的律师刚要开口,林川已经掏出手机拨通苏晚的号码:“晚晚,帮我查沈兆阳医疗基金的账户信息。
另外......“他瞥了眼刀疤男,”查下这位先生最近有没有和鸿泰资本的人喝过茶。“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苏晚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清冷:“查到了,刀疤男上周三在’云顶茶社‘和鸿泰法务总监见面三小时。
需要我现在联系记者吗?“
刀疤男的手猛地抖了。
他狠狠瞪了林川一眼,甩下句“走着瞧”就拽着律师往外冲。
助理关上门时,林建国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颤:“你妈当年在董事会逼退对手时,也是这副模样——明明紧张得指甲掐进手心,嘴上却比谁都硬。”
林川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月牙印。
他低头去揉,却被父亲抓住手腕。
老人从西装内袋摸出块羊脂玉佩,温凉的触感贴在他手背上:“你妈说,等你能替她挡刀了,就把这个给你。”
夜里十点,林川的书房还亮着灯。
笔记本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天启的声音在意识海里沙沙作响:“文件恢复进度99%。”他端起凉透的咖啡抿了口,突然想起父亲睡前说的话:“有些秘密,等你准备好,我再告诉你。”
恢复完成的提示音让他手指一紧。
文件列表里多了个加密文件夹,名字是“给小川的信”。
他输入母亲的生日,却弹出条新信息——不是信,是段乱码。
天启瞬间解析完毕,一行血红色的字跳出来:“林建国欠下的债,终将由你来还。”
键盘在他手下发出脆响。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书桌上,照见玉佩上“平安”两个字泛着温润的光。
手机突然震动,苏晚的消息弹出来:“明天苏家有个慈善晚宴,我爸让我带你去。”
林川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次,他无法回头。
凌晨一点,江南市最高档的酒店宴会厅外,水晶灯在走廊铺下碎钻般的光。
林川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天启”在他耳边低语:“检测到宴会厅内有127人,其中3人携带微型录音设备,2人与鸿泰资本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