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晨雾中飘来烧麦摊的香气,他却只感到胃里一阵泛酸——昨晚从父亲口中得知,那个“跟了十年的老伙计”,竟可能是背后捅刀子的人,让自己来工地试着处理此事。
“李叔。”他快走两步,在工棚前截住老李。
灰外套的老人猛地顿住,枯枝“啪”地断成两截,浑浊的眼珠里浮起警惕:“林少这是要赶我走?”
“我想听您说。”林川摘下手表,金属表链在掌心坠出一道浅痕,“上个月半夜拉钢筋的事,您说的每一句,我都信。”
老李的手指突然抖起来,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被攥出褶皱。
林川在意识海里轻唤“天启”,眼前立刻跳出数据流:老李的声线频率波动值0.8(说谎者通常>1.5),瞳孔扩张23%(正常情绪波动范围),喉结滚动节奏与呼吸频率吻合——未说谎。
“您早发现材料有问题?”林川放轻声音,像哄受了惊的老狗。
老李蹲下来,用断枝在沙地上画歪扭的圆圈:“三月十七号下大雨,我值夜班。看见刘经理带俩生人进仓库,卡车后斗盖着油布,漏出截钢筋……”他突然攥紧断枝,指节泛白,“德国进口的钢筋有蓝漆标记,他们搬的没有。我们几个老兄弟找刘经理,他拍着桌子骂‘乡巴佬懂个屁’,还扣了我们三天工钱。”
林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天启扫描时显示的钢筋密度——280千克/立方米,而德国进口的是350。
原来不是施工失误,是从源头就换了次品。
“后来呢?”他蹲下身,与老李平视。
“后来?”老李浑浊的眼睛突然红了,“我侄子半夜打灰时,支撑柱‘咔’地断了。他喊‘叔,这钢筋软得像面条’……”老人的肩膀剧烈起伏,“现在他还在重症监护室插管子,刘经理塞给我五千块,说‘签了协议就当没这回事’……”
林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李叔,您说的这些,我都录下来。等我查清真相,一定让您侄子的医疗费有着落。”
老李抬头时,眼角挂着浑浊的泪:“你……真不是来护短的?”
“我爸在法兰克福谈并购,连飞机都没下。”林川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他总说‘林家的基业要干净’,可现在有人往地基里掺沙子。”
老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粗糙的掌心像砂纸:“后半夜三点,仓库监控有死角。他们搬钢筋走的是西边围墙,墙根有个狗洞——”他压低声音,“我昨晚去看了,狗洞边上有新轮胎印,是七座面包车轮子。”
林川记下“七座面包车”“西边围墙狗洞”两个关键词,手机在这时震动——老周发来消息:“监控室钥匙拿到了,刘强说‘下午才能调’,我先去盯着。”
“李叔,您先回工棚。”林川站起身,把刚买的热豆浆塞进老人手里,“今天的事,别跟任何人说。”
老李捧着豆浆,热气模糊了他的脸:“我信你。”
深夜十一点,林家集团临时设在工地的监控室里,键盘敲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林川盯着墙上六块监控屏,天启的蓝光在意识海里翻涌:“已锁定近三月所有23:00-5:00的录像,开始帧级解析。”
老周揉着发红的眼睛:“林少,要不您先回去?刘强说明早要开事故总结会,您得养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