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腿,往后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拄拐男子笑道:“婶子不必担心,我们那侯君美得跟神仙似的,心肠还好。随她打仗只要脑袋还在,断了哪儿她都能给帮忙续上。三日之后她为我定制的新腿到了,我就能行动自如了。最重要的是,抚恤金足够花两辈子。”
站在一旁的刘家长男却想,一个行军打仗的女人能美若神仙?夸大其词。
这时,听见了门外客人的轻唤。
徐氏问长男:“店门未关?”
长男:“忙忘了,我这就去。”
长男拨开帷帐,见几步之外的陈柜前站着两位女官。
只看了一眼那个高的女官,长男便怔住了。
那女官长身玉立,柔媚的眉眼似秋水含情,盈盈雪肤仿佛能点燃整个上元节的灯。
沈逆:“店家,这束冰蓝夜昙能不能都卖给我?”
未等长男回应,屋内徐氏喊了一声:“不——”
沈逆诚恳道:“价钱好说。”
徐氏那一声却不是对着外面。
整个灵堂的人的表情都和她如出一辙,见了鬼似的看向棺木。
他们也的确算是见了鬼。
方才一位亲友行至棺边,断气两日的刘吉突然仰着脸,从棺木中坐了起来。
余光里,徐氏还以为是那亲友扶起尸体,喊了这声“不”。
却见亲友大骇退后,喊着:“我可没碰他!”
刘吉脸上抹着入土前最后一次迎来送往的艳妆,身着寿衣,口含角柶,脖子软如面条,几乎要挂不住头颅。喉咙里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时,脸渐渐转正。
待他面朝众人时,众人发现他的双瞳在失控地抖动,眼眶几乎被狂震的眼珠撞裂,眼球外突,模样极其可怖。
徐氏惊恐万状,一屁股坐到地上。
长男大喊一声“诈尸啦”,吊丧众人四散奔逃!
刘吉身子乍起,张着嘴冲着腿软的徐氏要扑上去。
徐氏吓得已经忘记自己还长了腿,坐在地上动也未动。
下一刻,刘吉的天灵盖被巨大的力气往下揿,重新揿回了棺材里。
已经火速躲到墙角的长男,眼睁睁地看见门口那女官横空踏来,一阵劲风扫过,单手将出笼的野兽压回了笼中。
刘吉模糊地喊叫着,奋力再起身,沈逆一脚蹬向半敞的棺盖。
沉重的香樟木棺盖轰隆隆地冲向刘吉半起的面门,将他撞了回去。
咣——
棺材严丝合缝地盖好。
小跑而来的曾倾洛手压在腰间的武器上,脸色惨白,呢喃着: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