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使?劲按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来让那种尖锐的疼痛感使?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在偌大的礁石群中,搜寻着童羡初的身影。
也真的搜寻到?了?。
事实上,童羡初就躺在离她不远的礁石上,还是那袭黑裙,整个人?湿浸浸的,像是失去了?意识。
“童羡初——”
祈随安连滚带爬,用最大的力气往那边奔过去。
途中手和脚都?被石子?刮出伤痕,中途还有一次眼前发黑摔在了?地上,额角被刮了?一下,有液体被雨水冲刷着滑落下来。
但她很快又爬起来,继续踉踉跄跄地往那边走。
“童羡初!”
她终于?走近,但躺在礁石上的女?人?并没有给出她任何回应,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散乱在礁石上。
“童羡初!”
她去拍童羡初的脸,凉得可怕,像死人?那般冒着凉意。
拍了?两下,她手上还沾了?大片的血,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童羡初的。
但是太多了?,太多了?。
沾在她手上,站在童羡初脸上,耳朵上,颈下。她只不过拍了?几下而已?,童羡初忽然就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人?。
心?肺复苏。
祈随安咬紧臼齿,口?腔中漫出血腥味,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保持清醒。
佝偻着腰,让自己跪坐在地上节省力气,然后给童羡初做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需要极强的频率,一分钟超过一百次,要抢快抢时间。
她手背上不断有血渗透出来,但她几乎看不见那血的颜色,视野之内的所有事物都?黑漆漆的。
她只能闭眼,睁眼,注视着童羡初死气沉沉的脸庞,乞求对方能突然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但童羡初始终没有。
祈随安一直坚持着,逼迫自己维持冷静,疯狂地给童羡初做心?肺复苏,胸外按压,人?工呼吸。
不断有雨有水从她眼皮上滴落,几乎让她发黑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到?最后,这几乎变成?了?一种完全机械的动作。
“童羡初。”
不知是第几次唇贴唇。
那一刻她终于?喊出童羡初的名字,有很多液体顺着她的脸滑落下来,雨水,海水,汗水,还有从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全部都?混成?血水,浓得像地狱。
“童羡初。”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看不到?任何事物,觉得自己好像变成?躯干被抽空的人?,只能麻木的,反复的,做着同一个动作。
只在唇贴唇的那一刻才会有一点实感。
清醒的大脑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她麻木和机械的举动,始终下达不了?更冷静更理智的指令,只会溢出一种悲凉和哀戚的情绪。
“你不要死。”
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滴到?她的唇上,最后,她完全失了?力,几乎是砸在了?童羡初脸上。
她用唇贴住童羡初的唇,拼了?命地给童羡初渡气,咸湿的眼泪也流进了?童羡初的口?腔。
眼泪流得越来越多。
她极为难受地佝偻着腰,极为茫然,也极为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己就变成?了?一个由眼泪做成?的人?。
最后一次,她将唇贴在童羡初唇上,湿润和温软同时袭来,她十分费力,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不要一个人?死。”
话落,发烫的眼泪再次溢出来。
而原本是单方面渡气的人?工呼吸,忽然变成?了?才呛出来的水,忽然变成?了?有来有往的吻。
那一刻祈随安极为茫然。
耳边海风席卷,喷洒而来的海浪冲刷着她的脸,她的后颈突然被死死按住。
有什么?活生?生?的东西钻进了?她的口?腔里,顺着喉咙而下,裹住了?她的所有器官,胃,肺,心?脏……
她迷茫间费力睁眼,童羡初的脸在她面前变得极为模糊。
只有这个吻是实实在在的。
她尝试着回应。
然后,童羡初突然将她推开。
她软绵绵地倒在了?礁石上,后脑勺贴着冰冷的礁石,然后听到?童羡初疯狂地咳嗽几声,疯狂地呛水出来。
想?说些什么?。
但还来不及——
下一秒,在旁边的童羡初忽然又压上来,身上淋着血水和雨水,然后再次吻上她。
吻和雨是同时而来的,还混着血腥味,以及眼泪,凉过之后,是温的,然后逐渐变成?热,变得烫人?。
要在脸上,在呼吸里,烫出一个个洞来。
她们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像海妖。却又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海妖。
童羡初的头发散在她脸上,祈随安昏昏沉沉间睁眼,还有风刮在耳边,特别响。
她轻轻拨开童羡初的发,才感觉这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
不知为何,隐隐约约间,她似乎还能看见那艘巨大的春天号,崭新的模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