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
很?多个卢柳挂起笑脸的瞬间,童羡初都?想直接恶毒地问出?来——你为什么不认她?
她相信,那时卢柳脸上一定会露出?错愕和痛苦,而她会觉得痛快。
像一把刀,剖开一个膨胀得令人发疼的皮球,于是那口憋在胸腔里的气终于吐了出?来,对方越不好受,她就越好受。
但她迟迟没有。
因为她想不到那时祈随安的反应会如何,是像那个晚上那般失意痛苦,再大病一场,还是会对她恶语相向,或者又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童羡初想不清这?件事?。
可她还是清楚地意识到,归根结底,这?两?个人很?像,如出?一辙的薄情与残酷。
貌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血浓于水,那根早已剪下来的脐带,似乎就是这?样妙不可言的东西。
但对童羡初而言,她偏偏不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底就竖着一杆笔直的旗,不偏不倚,只让她记着一句话——
郁百兰会做的事?情,她绝对不要做。
郁百兰总是被人瞧不起,被用调笑的语气嘲讽山鸡妄想变凤凰,她就绝对不要被人瞧不起;郁百兰发了疯地想要逃离这?座城,她就被人用游轮带走?也要装作?生了水痘再回来;郁百兰那么喜欢煮开水,她就一辈子都?只喝凉水;郁百兰那么渴望有一个人承认爱她,那么发了疯地去追求爱,最?后闹得双方都?身亡命殒来收场,那她就绝对不要去乞求爱……
郁百兰早就以身作?则,告诉她一个道理——乞求上天垂怜,哀求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发生,根本不会有好结局。
但当那艘春天号,带她远离勒港时,那杆旗曾经发生过一瞬间的偏差,那个拥抱,差点?让她以为,爱真像教义里谈论到的无差别,会降临到她身上。
不然为什么叶美玲会从澳都过来,千里迢迢,会在孤儿院那么多等待爱的孩子里,偏偏选中了她?
仿佛她值得被万里挑一,也值得一个不求回报的拥抱,让她知道,原来不需要装生病,也可以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叶美玲还是嘉欣的妈妈。
叶嘉欣多幸福,坟前永远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不像她需要住在长满霉斑的组屋,雨季长湿疹干季手足皲裂;死?了之后面前也从不缺少糖和巧克力,不像她想吃一支红豆棒冰需要沾满一手的血;永远有人记得她,不像她在坟地游荡七天七夜也没人发现?……
以至于童羡初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有多幸运,也一度骗自己,叶美玲就像爱嘉欣一样爱她,叶美玲是万中无一的圣母,选中她,就是为了爱她。
因为叶美玲给她穿好看的,永远不会洗褪色,也不会有出?线的衣服,让她读学费超过十万的学校,吃自己十几年来从未食用过的昂贵食物。
她让她变成第二个叶嘉欣。
——那个她认为从出?生那一刻就被上帝亲吻祝福过,从来不缺什么,不乞求些什么的叶嘉欣。
那几年,她见?过认识叶嘉欣的许多人,知道了叶嘉欣穿白裙子,每天在吃饭、睡觉前祈祷,在每年的一月二十四号生日,爱吃一种勒港那边特产的白虾。
也才知道,为什么叶美玲总是让她换上白裙子,让她在每天吃饭、睡觉前祈祷,让她在每年的一月二十四号过生日,让她爱吃一种她吃了会过敏的白虾,然后再让家庭医生给她开药,但下一次还是会买给她,看她吃下去,再像一个母亲一样注视着她,给她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也终于明白,有句话是对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老天爷让她免费吃了嘉欣这?么久的糖和巧克力,是让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成为嘉欣的替代品。
听说叶嘉欣是自杀的。
从澳都?飘过来,到了勒港。
有时候,童羡初过着不属于自己的生日的时候,看着那个比她人还高的蛋糕,收着不属于她的生日礼物,也会突然想起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女?孩——嘴角提起,月牙眼弯着,明明是笑,却不像笑。
多不开心?啊,才会连遗照都?挑不出?一张笑在眼睛里的。
她也不止一次想,嘉欣是到底多想从澳都?逃走?,多想离开叶美玲的身边,才会用这?种方式,漂洋过海也要过来。
与之相对的,她也还想过,叶美玲不是做那么多慈善吗?可为什么还是不会爱自己的女?儿?
又到底多不会爱人,才会在弄丢唯一的亲生女?儿之后,妄图去找一个陌生人,用公式化、标准化的形式,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爱。
童羡初时常觉得这?一切真荒唐,像她被强制性拽入一场戏里,感觉不到一点?爱,却还要充当被爱的主角。
每次看到叶美玲的慈善消息,听到有人因为叶美玲的行为去歌颂这?世界的真善美,她都?觉得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割裂?
说到底,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