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她不可以看?到?祈随安的梦?为什么她不知道祈随安的梦里会有什么人?祈随安会梦到?她吗?
她这么想着?,用手指轻轻抚过祈随安的眉心,眼皮,睫毛,鼻梁,还有唇……
她停留在这上面。
她们已经多久没有接吻过?大概是从那次梦游,从童羡初主动袒露自己的秘密开始。
祈随安从来不会主动吻她。
祈随安的恢复能力永远都那么强大,仿佛任何一件事,一把刀,一把枪,还是一个吻……都没办法在她这里留下太多印迹,哪怕是最严重的,大多也只需要一分钟,一小时,最多一天,就会消失。
就像庙里的一根香,不知道什么时候烧掉,就没了。
童羡初的童年时期有过这样?一根香。
在观音诞当天,也就是原本属于她的那个生日,她听人说郁百兰再次在观音庙里扮观音,她就跑到?观音庙去看?观音,发现别?人说得不对,郁百兰扮观音的时候不像狐狸精,也不像郁百兰,不像妈妈。
她像真正的观音,给了她一根香。从此以后,她有了一根香,为自己烧了香,祈了福,然后那一整年她都过得很幸福。
童佰勤没有再带她出?去坑蒙拐骗,而是因为躲赌债销声匿迹,郁百兰也很少再酗酒,而是打起精神来去糖厂当了几个月女工,那几个月,她兜里都有零零碎碎的几颗糖,很廉价,抿在嘴里一股糖精味,但?足够让她从早抿到?晚,嘴里都一直是甜的。
于是第二年,她再去找郁百兰要香,她要给自己祈福,她当时还不懂得万事万物?都要珍惜的道理,只觉得去年有,今年也会有的,郁百兰那时候又被?糖厂开除了,因为迟到?早退,在家?里喝得烂醉,已经不扮观音,把她推开,不耐烦地对她说——
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有一根香,烧掉了,就没了,知道吗?
祈随安就是这样?一根香。
迟早会被?烧掉,任何人都留不下来。
童羡初想自己真是恨透了这种任何人都留不下痕迹的残忍。
她慢慢坐下来。
坐在祈随安身旁,脸靠得极近,呼吸嗑着?祈随安的鼻梢,发已经垂到?祈随安脸上,唇快要碰到?祈随安的唇。
祈随安大概是觉得痒,在此时颤了颤睫毛,额角的汗将发洇得更湿,对此一概不知,仿佛这个吻无论发生还是不发生,都不会改变什么。
童羡初想自己真是恨透了这种任何人都留不下痕迹的残忍。
她松开祈随安热得发皱的脸,和祈随安拉远距离,彩色雕花玻璃透着?光,溢在祈随安脸上,身上,所以睡沉的女人轮廓模糊,看?上去很像个万花筒,每一秒钟都不一样?,将周围光晕吸得干干净净。
童羡初坐下来,背靠在祈随安头枕着?的位置,侧脸凝视着?祈随安,手落下来,像个孩童那般顽皮,手指似蜻蜓,跳过那些五颜六色的光,点过祈随安的鼻尖,眼梢,唇珠……最后是垂落在沙发边缘的手。
之前的纱布这几天已经拆掉了,道具手铐前几天也用肥皂取下来了,现在是好的一双手,所有一切都未发生过的一双手,给她系过鞋带的一双手,以后也会给别?人系鞋带的一双手……
童羡初捡起放在一旁的纸张,缓缓地,慢慢地,在空气中扇起风来。
祈随安的眉心缓缓松开了。童羡初一下一下,给她扇着?风,像是着?了魔,变成不知疲倦,不知痛痒的水鬼,就像这几天祈随安每一次在画室睡着?时她所做的那样?,在心里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想——
她真是恨透了这种任何人都留不下痕迹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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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随安感觉到?了风,昏昏沉沉地,她想,台风天门窗紧闭,是哪里来的风?
而就在她这个疑惑刚刚冒出?来的时候,风立刻就停了。接着?是一片很轻的脚步声,她有些困倦地睁开眼,发现童羡初已经不在画室。
而破天荒地,画架上的画这次也没有被?布盖起来。
她从沙发上下来。
有些恍惚地往那边望了一眼,无可否认,她的确对这幅童羡初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的画有些好奇,而现在就正好是个机会,要不要去看?一眼?
想法冒出?来,行?动就很难压制。
她想了想,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以防童羡初发现,她还特意没有走得太近,表现得像是自己不小心经过,稍微瞥一眼,然后她就发现——
画架上的白纸正中央,画着?一个硕大的……
沙琪玛?
她让她做人体模特,在画室里对着?她这么多天,结果就只是画了一个沙琪玛?
iris。
画作经常被?人用“荒诞”“黑暗”“恐惧”“疯狂”……等词语形容的青年女画家?。
整整五天的下午,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小时,最后对着?她画了一幅沙琪玛?
祈随安怀疑自己可能是刚清醒,眼神不太好,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