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出点鲜血。
真奇怪,她?受了?伤,反而比平常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童羡初站起?身来,迈着步子,提着裙摆,踏过?躺在地面上的辜嘉宁和黎生生,去屋里翻找出纱布和药,路过?冰箱,停下?脚步。
她?记得祈随安把那个蛋糕放进去了??
果然。
她?打开冰箱,看到了?那个用奶油挤成?夹竹桃形状的蛋糕,红色夹竹桃,她?们?约定的第一件事,最终祈随安还是做到了?。
童羡初端着蛋糕,拎着纱布和药,再走到天台,坐在布边,注视着睡得很安稳的祈随安。
把蛋糕上的蜡烛拔出来,中?间?空了?个孤零零的洞,她?用勺子挖了?一口,抿到嘴里——
奶油很甜,但有些化了?,吃上去腻而滑,下?面的蛋糕胚也有些碎,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口感?,但是一定不算好?吃。
天台上的风尤其大,像要把人都吹到另一个国度。她?坐在地上,伸手,去理祈随安被?吹乱的头发,摸到了?对方额头上粘腻的汗。
太阳毒辣,吞咬缩着的她?和坐着的她?。她?注视着她?,一口一口,把这个只属于?她?的生日蛋糕,全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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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随安醒来的时候心跳很快,仿佛是心脏差点在梦中?被?偷走了?似的。
昏昏沉沉地睁眼,太阳像个蒸笼似的挂在天上,犹如?幻梦,接着她?发现自己睡在了天台上,对于?这一点,她?倒是不惊讶。
她?惊讶的是,当她?举起?手遮挡刺眼的太阳时,恍惚间?,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被?重新包过?,崭新的纱布绕了?几圈,在她?手心绑了?一个很丑的蝴蝶结,像鞋带的绑法,不伦不类。
她将手伸在太阳底下,盯着看了?一会,笑出了?声。
接着吞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撑坐起?来,其他地方倒是不怎么痛,有人将那条用来御黎明清寒的薄毯叠起?来,垫在了?她?头下?。
疑似和在她?掌心绑抽蝴蝶结的,是同?一个犯人。
不过?她?懒懒睁着眼皮望了?望。
没见着童羡初的踪影,手机上也没留有任何信息,倒是黎生生,背对着她?,坐在卡在天台上的半截沙发边上,一头火龙果色头发乱七八糟,缩着脑袋,仰头看着天,突然来了?一句,
“我觉得你这里可以弄个秋千。”
语气怏怏,少了?昨夜的亢奋,倒也算不上是闷闷不乐,只是听起?来精力不佳。
祈随安撑坐着站起?来,瞥一眼,看到辜嘉宁还睡在屋内地板上。便走过?去,探了?探黎生生的额头,没有发烧。
她?问,“你?的暑假什么时候结束?”
黎生生没有回答,而是咬着指甲,直愣愣地盯着天台的一片空地,自顾自地说,
“不要那种像摇篮一样?的,就要小时候那种,找根横梁,一块木板,一根粗得像藤木的麻绳,系紧一些,那不管风有多大,我都能荡起?来。”
“祈医生你?知道吗?我可喜欢坐秋千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大家都不爱坐秋千了?,小时候放学回家,妈妈在厨房择菜,做饭,电视机里放我不爱看的戏曲,或者是她?在厨房里也要听的那些配音版泰剧,空气里闻上去是芦蒿炒豆干,丝瓜蛋汤,小白菜炒河虾,我就在这些飘着的味道里荡秋千,都感?觉能荡得好?高,能碰到天了?,简直像鸟儿一样?,能飞起?来……”
说到这里,黎生生突然停下?话头,脑袋又往里缩了?缩,眼睛眨呀眨,声音轻轻,像乞求,“祈医生,我想坐秋千了?。”
祈随安望一眼黎生生指着的空地,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黎生生从袖口探出来的那截手腕,隐隐约约,那里有两道变浅的疤,却像张牙舞爪的魔,叫嚣着,蛰伏着,威胁着要把这个少年人一点一点舔融化掉。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黎生生往里缩了?缩手,扯着袖子,遮去那两道疤,不说话了?。
祈随安十分平静地摸了?摸她?被?汗浸湿的后脑勺,轻轻地说,
“你?下?次来这里,可以自己做一个。”
“真的?”黎生生很惊喜,揉了?揉犯困的眼睛,“你?不赶我走了??没骗我?”
“前提是你?病情稳定。”祈随安强调。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心软,到底会不会是个错误。
但她?说到底也不会出尔反尔,于?是等黎生生怏怏不乐的神情,一瞬间?变成?了?稍微舒展的眉开眼笑。
她?伸手过?去,弹了?一下?黎生生的脑门,“所?以在我反悔之?前,一次药也别漏吃。”
黎生生吐了?吐舌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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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诞的一夜,像一场浓稠的梦,又像一个黏糊糊的奶油蛋糕,散在勒港某个天台房的一场烈日中?。
相较于?童羡初的不辞而别,祈随安倒是发现了?不少属于?这个夜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