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她?的掌心。
童羡初刚刚摘了手套还没戴。
于是?,隔着?薄薄几层纱布,祈随安也能轻而易举感觉到,女人掌心贴住她?掌心的触感,是?凉的,也是?热的。
沟壑互相嵌合,血液隐秘融入。
祈随安轻握住她?的掌心,稍微下意识地?用了些力,想扶童羡初起来。
谁成想,她?不过轻轻一拉。
就听到一声笑。
紧接着?,童羡初被迅速被拉到了她?面前,分?不清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顺势搂住了她?的后颈,微凉掌心覆住她?最脆弱的脉搏。
近在咫尺,直勾勾地?,盯住她?的眼睛。
这个女人特有的一种攻击性。
祈随安微微垂眼,眉眼带笑,稍微退后一步,拉远身体距离,扶住女人的掌心和腰,“我还以为童小姐不会愿意和我跳这一支舞。”
日光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她?能停留在她?后颈上的那只?手,缓缓滑落,带着?体温和触感,像一只?翩翩的昆虫,飞落到她?的肩膀,再不由?分?说地?嵌进她?的骨骼。
感受到自己最脆弱的耳后被女人手指抵住,祈随安没察觉到危险,而是?仍然维持着?微笑,开?了口,“刚才的事……”
结果还没等她?说完,童羡初就已经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她?是?谁?”
这个时候,祈随安不会听不出童羡初问的是?谁,于是?很简洁地?说,“一位师姐。”
“比你大?”
“对。”
听到她?承认,童羡初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握住她?掌心的手轻轻捏了捏。
有点痛,但更多的是?麻。
祈随安遵守着?探戈的基本?规则,没有与童羡初对视,也没有试图去探究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即便她?的鼻梁,离她?的眼睛,已经剩下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被咬破爆珠的香烟味道残余着?,张牙舞爪地?钻入鼻腔,偏甜。
祈随安轻轻嗅了一下,于是?肺也在这种气味里滚了一圈。然后她?突然听见?童羡初问,“大几岁?”
祈随安想了一下,“记不太清了。”
“叫什么名字?”
“不太记得,印象里应该姓朱。”
风将她?们的头发吹得飘在一起。童羡初笑,声音却被风吞咬着?,勾住她?的耳朵,
“祈医生记性这样好,怎么什么都会不记得?”
“童小姐误会了。”
祈随安叹了口气,“我记性不算太好。”
这么多年,她?遇见?过的人熙熙攘攘,每个人经过她?,离开?她?,最后记得她?,或者不记得她?,太多了……
要真要让她?去回忆每一个人的相关细节,她?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关于那位师姐,她?印象最深的,也就是?那块砸到她?脚边来的砖。
童羡初的声音又飘到耳边,“那她?也是?你的搭档?”
“其?实搭档这个词的定义很广。”
“如?果我指的是?……”童羡初带着?她?前进,后退,仿佛这里不是?天台,而是?世?界上最广阔的悬崖峭壁,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你和我这种搭档呢?”
像童羡初这样的搭档?一个大胆地?说她?们是?同谋,要求她?做三件事,像是?把她?看透,握住她?的脉门?,跟她?说——结束之后,我会离开?你身边……
的搭档。
神秘,矛盾,没有人能将她?抓住。
祈随安摇了摇头,“不是?。”
三十一年,她?是?一名弃婴,是?修女的养女,成绩优异的好学生,领修道院资助的医学生,半途而废的精神科住院医师,到处搬家的心理医生……
从没有遇到过童羡初这样的搭档。
而似乎是?这个答案终于取悦到童羡初。童羡初微微颔首,没有再问其?他问题。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跳探戈。但大概是?祈随安带着?歉意而来,稍稍放软了姿态。而钢琴版的《一步之遥》也比较柔缓,比起在福星歌舞厅的那支,这支在天台的舞少了几分?对抗,多了几分?柔情,更像是?搭档。
她?们几乎是?面对面,平静地?,和谐地?,在一支探戈的时间里,来共享着?观音诞第二天的日出。
某种意义上,这是?童羡初生日之后的第一天。即便是?她?已经不过的那个生日。
想到这一点,祈随安觉得自己有必要道个歉,“童小姐,我很抱歉,刚刚在你问我问题的时候走神了。但有必要为我自己解释一下,因为我觉得我并没有在你问我问题的时候想起别的人——”
说到一半,她?打了止。
似是?终于发现那犹豫的半分?钟,她?自己盯着?面前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当时在想,不知道从哪一天起,自己也会记不清这张脸。于是?,那半分?钟里,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