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紫禁城,犹如一座被冰雪封印的魔窟。厚重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皇城上空,将整个世界捂得密不透风,给这片庄严的皇家禁地,蒙上了一层压抑且诡谲的幕布。狂风裹挟着尖锐的哨音,像一头头猛兽,在宫墙之间横冲直撞。风拍打着雕花窗棂,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仿佛是无数被困的恶鬼,在奋力撞击牢笼。檐角铜铃被吹得左右剧烈摇晃,发出此起彼伏的呜咽,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回荡,恰似无数冤魂在黑暗中哭诉。
苏清晏裹紧身上单薄的披风,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鞋底与积雪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那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随时会惊动隐匿在暗处的危险。她呵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吞噬,化作虚无。
钟粹宫的琉璃瓦上,积着一层薄雪,在朦胧月色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恰似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宫殿朱红的大门紧闭,上面的鎏金铜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警告着擅入者。
子夜时分,整座皇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钟粹宫的灯火在狂风中摇曳,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森。苏清晏深吸一口气,沉稳又警惕地穿过一道道宫门,每经过一处宫墙,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腐朽气息,那是岁月和阴谋交织的味道。
万贵妃慵懒地斜倚在雕花拔步床上,床榻上绣着繁复牡丹的锦被,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她怀中抱着雪狮猫,那猫浑身雪白,皮毛在烛光映照下却透着几分诡异。万贵妃丹蔻指尖轻轻推过鎏金妆奁,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笑意,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冷宫寒苦,这盒暹罗贡胭脂赏你润色。”一股浓烈的胭脂香瞬间弥漫开来,香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
苏清晏微微欠身,看似恭敬,可她目光如鹰隼般敏锐,瞬间便捕捉到了妆奁背后隐藏的重重危机:胭脂中混入了西域“醉芙蓉”花粉,这种花粉能让人致幻,进而诱发心疾;盒底暗格藏着毒针,只要一打开妆奁,机关便会弹射而出;珍珠粉里还掺了碎琉璃,借助烛光折射,便能对眼睛造成伤害。与此同时,她不着痕迹地旋开随身铜镜,借着镜面反光,窥见梁上弩手箭镞闪烁的蓝芒,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一股寒意从苏清晏的脊梁升起,她却依旧镇定自若。
“娘娘恩典,妾当亲试。”苏清晏语气恭敬,声音平稳,可心中早已开始谋划反击。她抬眸,对上万贵妃审视的目光,脸上笑意盈盈,仿若真的对这份赏赐感恩戴德。
寅时三刻,宫女春莺奉命“侍奉盥洗”。铜盆里蒸腾的热气迅速弥漫开来,瞬间模糊了整个空间的视线。窗外,狂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似在为这场较量助威。室内弥漫着水汽,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苏清晏突然将胭脂抹于窗纸,看似随意地开口:“听闻春莺姐姐的相好,在浣衣局当差?”
就在春莺愣神的瞬间,苏清晏迅速且精准地展开连环杀招:她事先早已用蜂蜡涂满双手,以此隔绝毒素,此刻假意涂抹胭脂,实则巧妙地将毒脂蹭至春莺袖口;紧接着,她故意“不慎”撞翻烛台,炽热的热浪瞬间催发醉芙蓉的药性;最后,簪头机关弹出冰片,神不知鬼不觉地置换了春莺怀中真正的鸩毒包。
春莺抓挠喉颈,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双腿一软,重重地倒地。窗外的风愈发猛烈,吹得窗户吱呀作响,仿佛在为春莺的死亡哀鸣。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苏清晏目光冷静,迅速行动起来,先是以井水冰镇尸身,延缓腐败的速度;接着用银针封住胆囊,延缓尸绿的出现;最后将水银珠塞入其鼻腔,伪造出汞中毒的假象。
五更梆响,苏清晏撬开地砖,将陈醋缓缓倒入。一场精心策划的“幽冥戏法”,就此开场:醋液与青砖钙质发生反应,生出点点磷火,在黑暗中飘摇不定,仿若鬼火;铜盆上覆着湿牛皮,风一吹,便发出如冤魂呜咽般的声响;苏清晏又用疯妃所赠人血墨,在窗棂上写下梵文《往生咒》,字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这场诡异的布局添上了一层更加阴森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醋味,与磷火散发的异味交织在一起,让人作呕。
辰时破晓,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紫禁城的宫墙上。侍卫猛地推开房门,瞬间撞见骇人场景:春莺“尸身”端坐妆台,面敷胭脂,宛如生人,足下醋液蜿蜒如血,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尸身上,形成一道道明暗交错的光影,更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苏清晏精心设计的“死亡嫁祸”正式上演:冰镇使尸僵延迟,死亡时间与苏清晏被禁足时段完美重合;尸手握有万家特供金丝碳,这可是冬季禁用之物;剖出胃中未化的暹罗龙眼,整个皇宫,唯有贵妃宫才有;皮下还埋入太医院秘制“离魂散”。
不仅如此,苏清晏还设下“天罚局”:磷火随风飘至贵妃寝殿,瞬间点燃孔雀尾绒帘,火焰迅速蔓延;铜盆共振引燃梁上弩手箭囊火药,连环惊爆震动宫闱,巨大的声响打破了皇宫的宁静。浓烟裹挟着火焰,在宫室间弥漫,喊叫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整个紫禁城陷入了一片混乱。刺鼻的烟火味呛得人喘不过气,热浪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