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紫禁城的上空,给这座古老的宫殿蒙上了一层压抑的阴霾,冷宫在这氛围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阴森可怖。苏清晏蜷缩在偏殿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草席上,身上的镣铐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发出冰冷且细微的声响。她的指尖下意识摩挲着鎏金镣铐内侧的刻痕,那个精确到秒的现代北京坐标,宛如一把淬毒的冰刃,直直刺入她的太阳穴,让她的思绪愈发混乱,无数谜团在她脑海中盘旋。
“朱雀焚,玄武沉……”疯妃的呓语宛如一道凄厉的鬼嚎,穿透薄薄的窗纸,在这死寂的冷宫中回荡。苏清晏猛地睁眼,袖中昨夜偷藏的井底碎骨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借着透进窗棂的微弱月光,她再次仔细审视这些骸骨:骨骸呈现出诡异的珊瑚红色,这是慢性砷中毒的典型特征;骨垢线显示,死亡年龄约为五岁,与史书记载的“三皇子七岁薨”严重矛盾;第三腰椎处嵌着铁片,形状酷似辽东军弩箭簇,绝非宫廷制式武器。
卯时三刻,苏清晏以扫洒之名,重返枯井。她将铜盆盛满井水,置于晨光斜射之处。凭借扎实的科学知识,她开始施展“琉璃瞳术”:水面在晨光下形成天然凹透镜,折射阳光聚焦至1200流明;井水中的悬浮颗粒形成丁达尔效应,将观察物体放大约50倍;把碎骨置于青苔培养皿上,砷结晶的沉积纹路逐渐显现。
“妖女在施咒!”尖锐的尖叫声撕裂了冷宫的寂静,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清晨的安宁。万贵妃的贴身宫女率侍卫破门而入,箭矢如雨点般钉入铜盆,水花四溅,瞬间溅湿了骨骸。
“住手!你们这是破坏证物!”苏清晏愤怒地吼道,试图阻拦,却被侍卫粗暴地按倒在地。
“哼!妖女还敢狡辩,带走!”宫女趾高气扬,眼神中满是轻蔑,手中的丝帕轻轻一挥,仿佛在驱赶一只令人厌恶的蝼蚁。
太和殿的汉白玉阶前,苏清晏被铁链拖行而过,地面上留下蜿蜒如赤蛇的血痕。龙椅上,成化帝倦眼微睁,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司礼监说你会妖术?”
“是科学,陛下!”苏清晏昂首甩开乱发,举起被污水浸透的奏折,“这是我对三皇子死因的验尸报告。”宣纸遇***后,缓缓流淌出蓝字,那是昨夜她用酚酞与草木灰水写下的内容。
“大胆!竟敢用这等邪术欺君!”万贵妃柳眉倒竖,厉声呵斥,身上的凤袍随着她激动的动作微微颤动,“陛下,此女妖言惑众,意图扰乱宫廷,罪不可赦!她来路不明,定是心怀不轨!”
苏清晏冷笑一声,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直视万贵妃:“贵妃娘娘如此着急定我罪,是怕真相大白于天下吧?您这般气急败坏,是不是恰恰印证了您的心虚?”接着,她有条不紊地展示三重证据链:“首先是毒理层面。”她端起一碗井水,将水蒸干后,碗底留下白色的砷结晶,“三皇子每日摄入砒霜约2毫铢,持续三年之久。如此精准的剂量,如此漫长的投毒时间,绝非偶然。”随后,她劈开疯妃送来的狸猫骸骨,骨殖同样呈现出珊瑚红色,“贵妃娘娘的雪爪猫,死因与三皇子相同,这绝非巧合。猫是您的心爱之物,若不是背后另有隐情,怎会和皇子死于同一种毒?难道是有人想通过猫来试探投毒效果,进而对皇子下手?”
“荒谬!不过是你伪造的证据!”万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你一个小小宫女,竟敢污蔑本宫!我在这宫中多年,一心为陛下、为皇室,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苏清晏并不理会,继续道:“再看武器方面。”她利用铜盆反光与剪纸,投射出辽东军弩的图影,“箭簇倒钩与皇子腰椎创口完全吻合。”随后,她亮出汪直的佩刀,“西厂去年缴获的辽东兵器,陛下不妨查阅存档。汪提督,您说是不是?”苏清晏目光转向一旁的汪直,眼神中充满挑衅。
汪直脸色阴沉,冷哼一声:“哼,仅凭这些,就想定我罪?简直是笑话!说不定是你为了脱罪,故意设计陷害我们!”
“最后是年龄疑点。”苏清晏摔碎皇子陪葬玉牒,“礼部记录生辰有篡改痕迹,墨中掺了嘉靖年才有的靛蓝染料,这足以证明记录被人为修改。如此处心积虑地篡改记录,背后的目的不言而喻。一个小小的礼部官员,怎会有如此胆量篡改皇子生辰?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万贵妃脸色铁青,碾碎手中珊瑚念珠:“陛下!这是污蔑!她分明是妖言惑众!”
成化帝却俯身拾起一粒念珠,瞳孔骤缩——深海珊瑚中心嵌着辽东军徽金丝,这无疑是贵妃通敌的重要伏笔。
“贵妃,这作何解释?”成化帝声音冰冷,目光如刀,原本慵懒的眼神此刻充满了审视。
“陛下,这……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宫!”万贵妃扑通一声跪地,试图狡辩,脸上挤出几滴眼泪,“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