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伴看看。”
嘉靖在三道上疏中挑了挑,最终把最为靠谱的陆炳的上疏扔给了黄锦。
而后对另外一位太监道:“三人都在外面候着呢?”
“回皇上,陆大人跟徐大人在外面候着,严大人在西华门外候见。”
昨日嘉靖没让进西华门,今日严嵩自然也不敢无诏进入。
“东厂之前就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风声吗?”
问完那太监后,嘉靖又看向黄锦问道。
黄锦粗略地看完,躬身放到嘉靖门前的案几上。
“回皇上,奴婢不敢捕风捉影,本还在核实坊间的流言蜚语。”
黄锦平静地说道:“前日福满跟奴婢提及过这些,奴婢不敢怠慢,便着令东厂暗查,眼下……还不知真假。”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嘉靖叹了口气,道:“陆炳跟黄伴不会骗朕,他仇鸾难道不知道通敌是抄家的死罪吗?”
后半句话,嘉靖已经气得拿起案几上的上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简直是罪不可赦!当朕是三岁小儿了!”
“朕倚重他,召他回京救驾。朕信任他,给他总督京营戎政!”
“看看这混账是怎么对朕……不对,是怎么骗朕的!”
“岂有此理!”
“立刻……黄伴现在就去查抄了仇鸾的家!所有人都羁押起来,挨个审问!看看这个混账东西,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朕在西苑,不在皇宫,不是死了!不是不理朝政!”
黄锦犹豫的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嘉靖欲言又止。
“怎么,黄伴也要骗朕?”
“皇上息怒。”
黄锦赶忙弓腰道:“奴婢不敢骗皇上,奴婢是……。”
“好好说话,缩头缩脑的像什么样子。”
嘉靖不满道。
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会儿就又平静下来了。
“黄伴说说,朕还有什么顾虑不周的。”
“皇上,奴婢的意思是事涉您跟朝廷的颜面,仇鸾刚被提拔为总督京营戎政不足两月,若是在事情还未查清楚前,便大张旗鼓地抄家,怕是会适得其反吧。”
“也对。”
嘉靖愣了下,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怎么想的,突然道:“你说得对,陆炳不是说有证人吗?对,由你来审,而后禀报朕。”
“朕不是信不过陆炳,而是你看看这两道上疏,一个徐阶、一个严嵩,都是陆炳的亲家,还是需要秉公办理才是。”
“你去告诉陆炳,这件事情朕知晓了,接下来会由你们东厂查明一切的。”
对着门口候着的太监挥挥手,那太监急忙匆匆往外走去。
“唉……这世上之人,怎么就没有不贪恋权势、钱财、女人的好官被朕发现呢?”
嘉靖莫名感慨着:“黄伴,你说这天底下……就没有满足当个小官,满足赚点儿小钱,满足只有一个夫人的官吗?”
“这……。”
黄锦愣了下,皇上的意思,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呢?
不过不及细想,黄锦就说道:“皇上,奴婢跟东厂就满足您说的……。”
“你们那是没办法。”
嘉靖直白的调侃着黄锦:“你们也就女人这一条满足,这自古以来,哪朝皇上跟前的太监缺钱缺权了?”
“皇上说的是……。”
黄锦附和着说道,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难怪说皇上刚刚的要求听着耳熟呢。
原来是千户杨增被俘后,曾跟自己提及过,救他的那个锦衣卫,这辈子的梦想就是……。
“皇上,您刚刚说的其实就是:有一点儿小权,这样呢,不会时常被人欺负。
有一点儿小钱,这样呢,不至于因为家庭琐事为钱财折腰。
有一间小院子,这样呢……。
那得是驸马了。”
嘉靖看着黄锦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黄锦说的是刚才自己对官员的要求。
“嗯,不错,要是朕能有这么几个官,就不至于天天为朝堂操心劳力了,也不至于被俺答扰的烦不胜烦了。
唉……正所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黄锦转动着眼珠子,看着嘉靖嘿嘿笑了笑:“皇上,奴婢替您分忧,您给奴婢一些时日,奴婢说不准还真能找来这么一个人呢。”
嘉靖漫不经心的看着自信满满的黄锦,并没往心里去。
怎么看都像是黄锦在哄自己开心。
“行,你要是给朕找到了,朕好好赏你一次。”
嘉靖想起了今日的课业,摆摆手道:“行了,不必陪着朕了,跟陆炳交接吧,先把仇鸾这件事情查清楚了。还有,若是仇鸾来求情,朕不见。”
“是,皇上。”
黄锦看着嘉靖的背影笑容满满。
走出仁寿宫后,黄锦便变得严肃了起来:“去把杨增找来见我。”
……
不得不说,程兰包扎的伤口确实很舒服。
一点儿也不像在战场时,自己胡乱包扎的,往往包扎好后都要有一两天疼的睡不着觉。
尤其是程兰用的这个布,要比自己在战场上将就的布讲究多了!
小心翼翼的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更加空旷的厅堂让徐孝先还有些不适应。
桌子没了,然后门也没了。
四张椅子如今就剩下一张算是完好无损的。
墙壁上、地上的血迹被程兰已经擦拭过。
破门、破椅子都被扔到了厨房那边的角落,看来……又有免费的柴烧了。
“你起来了?”
程兰在厨房探出头,御姐般的脸蛋儿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惹人生怜。
“饭马上好了,你先洗洗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