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又燥热了,吻被中断,眼底还残留欲念,明显的意犹未尽。郑来仪迅速抽身,眨了眨眼,“没什么意思,检验一下成果,非常满意——之前没发现,你的面皮其实也薄得很!”
叔山梧无可奈何地笑,把人松开了,走到挂架边,取下她的衣服替他更衣。垂头替她系好胸腰上的缎带,又将帔帛拢上。
“那么我替椒椒描眉,作为报答。”
二人调换位置,郑来仪大大方方坐下,她自然相信画舆图都不在话下的他,描眉也是手拿把掐。叔山梧手执螺黛,弯腰替她描画眉形。远山眉最是适合她,美人胚子,浓妆淡抹总是相宜。
郑来仪闭着眼,轻声问:“玉京的来信,你预备如何回答?”
叔山梧执笔的手微顿,继而无事一般勾完眉尾,才道:“椒椒是怎么想的?”
郑来仪掀眉,一双妙目澄澈而通透,只道:“你将滕安世留下,必然已经有了主意。”
“一个传话的,我为难他也没甚么意思。”他的声音莫名冷了几分。
郑来仪将手放进他掌心,凝视着叔山梧:“我知你心中傲气,李德音已是穷途末路,除了那一个空有虚表的至尊之位,表面上封你做王,实则是在向你屈膝求援……”
“旌节吾自有!他不过是想给西边的严氏树个敌人,好让他们龟缩在后罢了。”叔山梧冷声戳破,眉眼傲然。
郑来仪心中认同他的说法,沉默不语。
“椒椒,你觉得我应当接受李氏的册封么?”
郑来仪抬头看他,笑着道:“我的夫君英雄盖世,纵然无冕亦是王者。”
她顿了顿,语气稍严肃了些,“然我知你心中尚有未偿夙愿,接受李德音给的王位,便能名正言顺回到槊方,来日与严子确对垒,也算师出有名……这并非向李氏示顺,只是能让我们后面的路好走一些。”
叔山梧神色微动。郑来仪所言,戳中他心中所想。他的父亲、他的师父都出身槊方,如今英魂难归故土,百年后再无人记得,他虽然从不曾提过,然而每次视线落在舆图上槊方的位置,都难克制眼底流露的遗憾。
曾经他一生桀骜,世人毁誉对他而言都如浮云,皆影响不了他分毫。然而有了郑来仪为他们的前路筹谋,操心那些他原本从不在意的事情。她不愿见他那么多年艰苦戍边,浴血归来,却最终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而他也终究懂了郑来仪的这份用心。
坐拥二十万凉州军的大祈第一藩王严子确,也要顾及天下人看法,一纸先帝遗诏为他正名,连玉京都撼动不得,纵然严氏几度率兵占据槊方地盘,凌越京畿,逼退鱼乘深,野心昭然若揭,乾宁帝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刚刚经历九死一生,自乱世中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但只要玉京一天不拨乱反正,他叔山梧就要始终背负通敌叛逆的骂名,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为了她,为了她的亲人,也不应再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