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赞点了点头:“三个胡僧,说是大师云游西域时结识的同门师弟。”
郑来仪点了点头。她心里隐约有个念头,但那夜去找昙绍时,他言辞闪烁,显然并不想让她知道安夙的下落。尽管如此,昙绍还是答应她的计划,为故人之子来到东都。那几个身份不明的胡僧,其中或许就有……
“不来也好。”她低声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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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法螺声穿透院墙,香烟袅袅漂浮在紫微宫上方。
除了披坚执锐的军士,所有下人均着苎麻葛衫,躬身垂目,整齐列队于廊下。
紫微宫正殿,八扇丈高的殿门大敞,殿内,身着法袍的僧侣道士在烟雾缭绕之中整齐列坐,阖目吟诵。
大殿正中,叔山柏穿一身罕见的玄色戎袍,他身形高瘦,那戎袍肩宽不少,显然并不合身。
“王爷穿上这身衣服,还真有几分老王爷的威仪呢……”
守在门边手捧法器的小黄门趁人不注意,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人。和他并排而立的是一个细长眼的高个子宦者,手执拂尘,身着礼部的司仪官服制。
那宦者闻声轻哼了一声,“不然人家是爷儿俩呢。”
叔山柏敛眸肃目,缓步走到大殿的帷幕后。隔着重重幔帐,隐约可见他躬下身,姿态恭敬地为榻上躺着的人整理着仪容。
“老王爷这也真是受罪……还没殡天,就这么眼睁睁地听着咱们给他办身后事,临走了也没个清净……”
“没死也差不多咯,眼下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司仪官隔着缭绕的烟雾看了一眼,“这不是为了茂王妃肚子的孩子么,也没办法,毕竟是老王爷的亲孙子,他老人家能理解的……”
经过这些时日,别院里的人大都听说了,茂王妃肚子怀的大约是个男胎,老王妃和茂王都十分重视。在将要临盆的节骨眼,王妃娘娘却又染上了说不清的毛病,整座别院上下如临大敌。老王妃只能从玉京的皇家寺庙和道观中请来一众大师,坐镇紫微宫。
昨日茂王妃突发癔症,这一回比往常还要严重,饶是院子外头有大师坐镇,她还是躁狂不止,当着茂王和老王妃的面,一巴掌掀翻了下人送来的汤药,又高声喊着“厉鬼休来缠我!冤有头债有主!去找青山将军!!”一边滚下了床,险些摔出个好歹。
容絮和叔山柏二人就在现场,听得面色铁青。一众下人吓得垂目而立,只能佯装没听见茂王妃说的疯话——大家都心里有数,老王爷的亲家吏部尚书伍思归当年可是排挤叔山氏的一众老臣中的一员,叔山柏始终不显,直到如今得势,伍暮云却得了疯病,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