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与叔山梧在受降城一事上划分立场,于涿忍不住心中泛起嘀咕。副使大人替第九旅代为受过的事不胫而走,没过几日又被节度使大人派来西洲主持冬巡,好在叔山梧在西洲本镇待了没多久,就带人去了边境,与于涿并无过多的交集。
严子确面上倒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笑意,看不出什么态度倾向,这让于涿心中没底,视线乱飘时,瞥见外面有个府兵行色匆匆的过来,在门外站定了,打量一眼厅内列坐的诸位,神色一时犹豫。
郑来仪也发觉了那个行迹奇怪的府兵,朝着严子确微微侧身,眼神示意。
“是有何急事要报?”严子确扬声,将外面的人唤进来。
“报大人,第九旅紧急回报军情:逻娑川发生雪崩,大部队被困山中音讯不明,急需驰援!”
“哐当”一声,众人一惊望去,姿态端方的贵人手中杯盏脱落,倒翻在桌案上,酒水撒了一片。紫袖连忙上前,拿帕子去擦郑来仪的衣裙。
“谁传的信?叔山副使呢?”
“第九旅执旗程文才从前线连夜赶回,就在外面……副使大人本来有伤没有进山,出事后让他们回来报信,自己进山寻人去了。”
郑来仪任紫袖来回擦着湿了的衣裙,手指下意识地抠进桌角,呼吸已然乱了节奏。
第75章郑来仪撩开帐幕,只身进了帅帐。
“小姐, 累一天了,先休息吧。”
紫袖叹一声气,朝郑来仪走过去。她坐在案边, 手里捏着支笔在纸上随意涂画着, 远看一团墨色,深深浅浅,像一团出不去的迷魂阵。
“——明日再画吧。”
郑来仪恍若未闻,手中的笔亦是毫无章法。
“于都督已经调人去援救, 西洲大营基本都空了。您坐在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看看您眼睛都熬红了……”
“谁等了?”
郑来仪突然回魂,将手中笔一撂, 抬手解了身上的罩袍, 走到榻边干脆地躺了下去。
“是了。您没等,是婢子乱说的……”
紫袖撇了撇嘴, 似乎是自言自语, “严大人已经吩咐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隔壁院一有什么动静,咱们这里能听见的。”
她看郑来仪阖上了眼,便轻步去了外间。
这一夜紫袖睡得很沉, 或许是路上颠簸过累,她一开始还留意着里间, 但见郑来仪那边似乎也早早熄了灯休息了,便也沉沉睡去。
他们所住的官舍条件一般, 严子确所在的东院和他们的西院只有一墙之隔。天光微明时, 紫袖听见外面似乎有动静, 除了杂乱的脚步声,隐隐便听见那边有人在说话, 其中依稀有押衙严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