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看!”
都头曲弘毅高喊出声,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约百步之外,一片较高地势的积土山上,立着一座孤兀的烽燧台。
曲弘毅从怀中摸出一张牛皮舆图,对照着四周的地形查看了一番,兴奋道:“这里应当便是伏羌驿了!”
队伍里的众人面露欣喜,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他们疾行两日,终于到了此次巡边的终点:开国皇帝西征战场的尽头——伏羌驿。
曲弘毅激动不已,正要拍马上前查看,却听带队的将领沉声喝住。
“要变天了,别急着动,先就地扎营。”
话音未落,天边滚起隆隆的雷声,似在印证他的话。
众人不敢耽误,遵照命令迅速移动至山坡背风处,将马匹栓好,利索地搭起了行军毡帐,又在毡帐外点起了篝火。
大漠的天气说变就变,有时晴空万里,下一瞬就是电闪雷鸣,而如眼下这样雷声滚滚的气候,雨却不一定能下的下来。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士兵们没有急着入帐,卸下身上的佩刀围坐在篝火前。有人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低骂了一声:“这鬼天气,只怕还没等战死,倒先被冻死了!”
大家都有同感,虽然才刚到十月,玉京还是秋风萧瑟的气候,西境的夜已经滴水成冰了。
“唉,好想念家里的爹娘啊!”
“我看,你是想家里的婆娘了吧!”
“去你的!难道你不想?!昨天夜里蹲在帐篷后面抹眼泪喊着芸娘的是谁?”
“……放你娘的屁!”
作为先锋部队,大祈赋予这群士兵以艰难的使命,但待遇也是丰厚的:留守境外行营的收入远高于驻守本镇,留在境内的家人们便能享受到优厚的资助。
队伍里不时发出阵阵哄笑,他们总是在这样的调侃玩笑中,消解着难熬的长夜,这已然成为戍边将士们的常态。
人群的角落里有一名年轻的士兵,是这支队伍中的执旗,他在同袍们粗声欢笑中始终一语不发,他默默地将手中的旗杆放下,抽出了手边的长刀,从刀鞘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是一张画像。
那年轻士兵身边的战友察觉他的动作,将头凑过去瞥了一眼,笑了起来。
“程文才又在想他的新媳妇儿咯!”
众人闻声,均朝那叫程文才的执旗士兵看了过来。
程文才连忙将画像叠好,匆匆收进了怀里,脸已然涨得通红。不少人看清了那画像,画上是一个圆脸杏眼的女子,柳叶眉弯弯,正微微笑着,不用想也知道画上人应当便是他的妻子。他动作虽快,叠起画像时动作依旧十分细致,可见对这画像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