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笙公主置于台面上的粉拳倏然攥紧,显然被郑来仪说中了心事。
她微侧过头,朝向身边的侍女:“犀奴,你先退下。”
那叫犀奴的侍女抿唇看了郑来仪一眼,转身退出了凉亭。
“本公主只是不甘,他乙石真身为男子,就能让大祈公主远嫁图罗,而我鹘国明明与大祈邦交更久,对大祈也更为忠诚,却只能靠贡献女子来拉拢?”
丽笙公主声音微微发颤,“我鹘族委曲求全,为了表示忠诚,只能将三王兄的命献给大祈,为何比起图罗,我们就只能受到如此待遇……”
郑来仪沉默。护劼与执矢松契勾结,也不过是为了谋求生存而已,而大祈对待这两个国家截然不同的态度,实则都是出于利益的考量。
两国邦交,没有人会无条件地扶持弱者。但立场不同,她终究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回避了丽笙公主的质问。
“这一次或许能暂时躲过被当做礼物献给大祁,回去后却需面临对抗王命的制裁,是以公主才改了路线——我猜,您是要去瀚海?”
“你……你怎么知道?”
“瀚海是护颉的领地,自他死后,那里的马场已然无主。公主您应当是觉得眼下鹘族最为宝贵的,便是连通大祁与西域番邦之路上的瀚海马场……”
郑来仪直视着丽笙公主墨蓝色的眼睛,二人对视,均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通透。
她还猜出丽笙公主另一层想法:掌握瀚海马场,不仅能让自己和死去的兄长护劼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或许也是将来鹘国能与大祈平等对话的唯一筹码。
丽笙公主的目光中逐渐有了钦服之色:“郑姑娘如此睿见,丽笙佩服。”
郑来仪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睿见,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你我因一时利益绑定,如今事已成,我的存在便是隐患,为何不在皇帝面前告发我?”
郑来仪笑了笑:“告发你,对我有何好处?”
丽笙公主一时答不上来,眼中的疑虑却未尽消。
郑来仪叹一口气,轻声道:“公主有所不知,我与你同病相怜,身陷一场被强迫的婚姻……”她抬眼,语气诚恳,“或许同为女子,我对公主不甘于眼下处境的心情,容易理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