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山梧缓缓看向护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田衡亦是神色一松,跟着上前两步,哈哈大笑道:“三王子机智过人、有勇有谋,他日必能坐上鹘国王位!”
护劼身后的随从见状,纷纷收回手中紧握的兵刃,面上神色均缓和下来。
“既然说定了,今日便共饮结盟酒!我还真的在这悬泉驿里藏了美酒,这可真没骗你们!”
护劼热络地挽住叔山梧的胳膊,“阿梧,我与你今日便结为真正的兄弟,从此后祸福同享,如何!”
叔山梧点头:“但凭兄长安排。”
田衡笑道:“好啊!今日让我老田也见证一回!”
他突然想到什么,猛然转身,目光一紧,“——郑来仪呢?!”
护劼闻言脸色一变,抬头望向驿门方向,方才乘着马的郑来仪已然不见踪影。他们紧张的谈话气氛中,竟无人留意郑来仪已经悄然离开。
他一转头,厉声吩咐手下人:“你们几个,马上去追!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决不能让她离开此地!”
几名骑兵得令,纵马冲出了驿站。
护劼收回视线,见叔山梧神色依旧紧绷,便拍了拍他肩头:“兄弟放心,这里是为兄的地盘,茫茫大漠,她一个弱女子逃不出多远!你我结盟之事,绝无可能泄露出去!”
叔山梧收回视线,黑沉沉的眸子紧盯着护劼,半晌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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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苍穹化作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将茫茫大漠笼罩其中,白昼瞬间化作无垠的暗夜。
前后百里不见人烟,被风沙吹蚀成流线型的山壁之下,一座废弃的寺庙孤单地立于黄土间,寺庙外低矮的院墙被风吹坍塌了一半。庙门前掉落一块朽烂的牌匾,一半被尘土覆盖,上面龙飞凤舞的“般若海藏”四字依稀可辨。
这座西域古道上的废寺除了频繁的风沙造访,不知已多久没有收到过香客的供奉。
朱漆褪色的庙门半掩着,另一扇在狂风中簌簌摇晃,发出吱嘎吱嘎不堪重负的动静。砂砾被狂风席卷上天,细密地敲打着废庙破败的屋顶和门窗,发出清晰的颗粒声。
郑来仪站在这破败不堪庙门外,转头望向一片昏黄的来时路,神色一时犹豫。
叔山梧在她耳边说的是 “向西二十里,般若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