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山梧掀眉,淡淡看向对面的人。
在场的都是和番邦打惯交道的人,深谙表面和气的重要性,护劼随口一提的事,却也是隐隐表达对大祈的不满。而郑来仪这番云淡风轻的话看似附和护劼,其实是在背刺出手保护异族的叔山梧。
也无疑提醒在座的各位,此时所处的毕竟是大祈的领土,要明白自己的立场。
叔山梧身后,决云对郑来仪怒目相向——这郑小姐接连拆台,矛头十分明显地指向自己的主子。
叔山梧却神色如常,仿佛没有领会郑来仪对自己的针对。他静静看着对面的人,想到决云向他汇报的事,目光中便带了一丝饶有兴致地探寻。
这养尊处优的郑四小姐,看似温顺恭谨,却每每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椒椒说得倒也不错。”
李德音终于是出声附和,他看了叔山梧一眼,后者恍若未闻,依旧出神地看着对面。世子面上的笑意淡了不少,场上气氛一时便有些冷场。
护劼感叹:“贵人韶龄,看事却颇为老辣!我说一句不当说的话,倘若大祈的边防节镇统领都有如此觉悟,能明辨奸邪,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叔山梧略抬了抬眉,嘴角带了分凉薄的嘲弄。
李德音没怎么听明白,当场发问:“三王子何故有此一说?”
“世子爷知道,二十年前,自大祈陇右道以西直至北境,均为我鹘国疆域。可自从你们那个姓段的节度使造反以后,大祈周边便开始有人蠢蠢欲动,意图……蒙眼摸鱼?——诶,我说得对么?”
护劼自觉说得不大对,便朝身边的叔山梧确认。
叔山梧轻笑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看了郑来仪一眼,而后口齿清楚地教他:“浑水摸鱼。”
众人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郑来仪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神色一僵:“三王子此话何意?”
“鹘国与图罗、沮渠一向关系紧张,这一点在下也不讳言,然而这两国表面归顺大祈,实则贼心不死,这些年不仅一直在骚扰周边的邻国,也从未放弃对关中的野望。”
护劼转向李德音,语气严肃了不少:“小王听说,我们抵达青州之前,前来献马的沮渠使者刚刚离开。世子可知十日前,一支上百人的沮渠部队才刚刚偷袭了大祈北境的靖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