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了,轻轻叹口气,走过去,轻轻拉开她的衣襟,露出肩上的伤。这是剑伤,已经伤到骨头了,可她却还是若无其事的。
我心疼了,想问她“疼不疼”,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沉默地为她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留下一根糖葫芦。
“师尊。”她突然拉住我,我回头看去,却见她又低下了头,轻轻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我想安慰她,可到头来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道:“你是我徒弟。”
亦是住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她松开手,不再说什么了,但眼尖的我,瞧见了明亮的烛火下,她眼中浅浅的泪光。
心似被揪了一下,可我还是离开了。
我不敢想她究竟哭了多少次。
只是偶一夜,我隐身去看她,发现她睡得不安稳,脸上犹有泪痕,枕头也是泪湿了的。
我想去抚抚她的脸,然而伸了手,就在快要碰到时,她无意识地梦呓一句“师尊”,将我一下拉回现实。
我不能。
一旦越过这条线,我就真的管不住自己了。
我逃似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我晓得对不住她。
可我没有法子。
我只想她活着。
但,直到那一日,她突然晕倒了。
我把她抱回房间,把脉时,发现她有喜了。
我难从置信地把灵气探入她小腹,里头的确有个胎儿,且……与我有血脉关联。
她怀了我的孩子。
可两个女子,怎会……
但容不得我多想,天铃响了,那珠子不偏不倚指向她小腹。
我顿时明白了,她不是灾星,她的孩子才是灾星。
我和她的孩子,是灾星。
我给她下了个咒,藏了她的生息,让天铃发现不了她,渐渐平息下来。
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她一定会死。
我不想她死。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出那碗药的,更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端给她的,只是当她接过时,心里蓦然抽痛了一下。
我向来是不喜欢孩子.
可……这是我和她的孩子啊。
但当她喝下第一口,袖中的命石忽而烫了起来,我心底一慌,连忙抽掉了她手中的碗。
“师尊?”她不解。
“好似,熬,熬错了。”我略带慌乱道。
她不疑有他。
这孩子留不得,可若没这个孩子,她亦会死。
我坐在屋中,想了一天一夜,终是自私了一回,我不想她死。
于是我赶她走了。
神界她待不得,毕竟离那些神君近了,她身上的咒术迟早会被发现的,届时若是发现灾星在她身上,那些神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跪在爻神宫外求我,天空下着倾盆大雨。
我的心里也好似下着倾盆大雨。
我不敢去想她,寻了些酒来,喝个大醉。
可是醉了,依旧难受。
采薇说她晕了。
我强忍着心痛,把她悄悄送到了南冥。
叶神一脉可观天机,也许会猜到什么,不过以他们的人品来看,应当会收留她。
她在南冥过得很好,可我晓得,她不开心。
我亦不开心。
于是我忍不住隐了身形,陪在她身边。
她也许是知道的,夜里睡觉,我坐床边,她一个翻身便会下意识捏住我的衣袖一角,同以前一样。
但我并未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