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水,有点甜甜的。
“嗯,刚来一个礼拜。”
“之前来过斯特亚吗?”文慧微笑着问。
“喔,这是第一次,之前没有过。”
舒雁是个警惕心比较强的内向者,而且敏感,谈话的时候,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做出偷看某人地表情。
但是这种偷看在别人眼中,就是很光明正大的偷看,特别像不知道掩藏的心虚的孩童。
文慧内心触动,突然说:“我二十岁那年有个孩子,后来他父亲强势拿走了抚养权,我年轻又没有经济能力,努力念了四年书,依旧没拿到,后来一个人来了这里。”
舒雁天性纯良,对任何生命中的波折都很容易共情,他抿着嘴,露出惋惜的神状,问:“现在呢?”
现在文医生看起来很成功,见到孩子了吗?抚养权拿到了吗?
“二十八岁那年,我再回国,孩子已经不见了。”
“啊?”
“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有了新家庭,说孩子离家出走了,没找回来。”
舒雁咬紧了嘴唇,这个世间,有很多可怜的孩子呢,可是旁人都无能为力。
“人生总有很多遗憾。”文慧看上去很安详。
是挺多遗憾的,我们总是遗憾这样没做好,那样没做好,又埋怨自已如果……如果……句式。
“他要是活着的话,今年二十三岁了。”文慧笑着说。
舒雁感觉到她的笑里面有悲伤。
“每次看到二十岁左右的孩子,我都会想到他,要是当初我没那么弱的话。”
“你已经很好了。”舒雁抢白道。
他觉得:作为一个母亲,能想着自已的孩子肯定是最好的母亲。
文慧看着他的表情,舒雁手指微动。
安静地等了几分钟,舒雁声音有些沙哑道:“其实我以前很讨厌我的母亲。”
舒雁开了口,想到哪里讲到哪里,比如母亲的辱骂,对父亲的贬低,对他的忽视,和对大哥的重视和关心。
“做父母的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事,但是他们不能在孩子面前垮掉。”文慧说。
舒雁如今出来工作,再回头看自已的家庭和父母,也许吧,窝在山沟里的一对夫妻,天地大小只是俯仰之间。
舒雁握着拳头,絮絮叨叨说自已的家庭,自已的愧疚和难堪。
“我是不是太烦了,文医生?”舒雁敏感地自我检讨。
母亲曾经也这样喋喋不休,他也是。
“每个人一生经历许多事,这些……让自已感受到压力的情绪自然需要释放出来,通过倾诉,运动,方式多种多样,怎么会烦呢?”
舒雁点点头。
舒雁确实是一个警惕的孩子,但是又容易在别人给予温情和耐心的时候敞开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