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动!你们自戮也是无用!!”
刘备大吼着,从后面走到了前排。
张晟那些手下看看刘备,又看看段熲,总算是垂下了手里的刀。
“……大兄,此人有大恶,但又有袍泽之义,我该杀他吗?”
牵招沉默了一会,转头问向刘备。
其实,他是在问段熲……
主公,君上——牵招听了这些称呼,自然知道熲身份不凡,但他没问。
“张晟,你必死无疑。但你这些弟兄都有义气……若是你们把身边的鲜卑人全都灭了,我便给你这些弟兄一个机会。”
刘备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给了张晟一个选择。
“百骑校!杀胡!”
张晟一秒都没犹豫,没给周围的鲜卑人任何反应时间,捡起面前的长枪便刺向了身旁的鲜卑骑兵。
刘备眼里有了些惊异。
张晟和他身边的郡兵杀起胡人是一点没手软。
牵招和张飞在旁边领兵配合,场中数十个鲜卑人很快便被屠戮干净。
“胡人已杀,请取某性命吧。”
张晟再次扔下了枪,但并没有再跪着,而是流着泪看着身后的弟兄:“莫要再行傻事,张某罪该万死,但你们应该活着……若你们不活着,谁还能救张某的父母妻儿啊……”
“司马……”
张晟的部下也个个痛哭流涕。
“你可知家人妻儿现在何处?”
刘备问了一句。
“不知道……某若知道,早就拼死去救了,又怎会如犬一般活着?!”
张晟吐了一口血沫:“某截杀邹督军失手后,知道家人肯定有危险,便回了趟雒阳,打算找王甫逼出家人下落。但刚到雒阳,却听闻王甫全家都死了……”
“那你为何又来夜袭邹督军营地?何不留在雒阳寻找家人?”
刘备也觉得这家伙确实可怜。
“董骠骑说……若是某能杀了邹督军,他便会放回某父母妻儿,还能表某为护乌桓校尉。”
张晟悲戚的看了刘备一眼:“某知道这可能是个谎言,但某……没得选。”
董骠骑名叫董重,是董太后的弟弟,现任骠骑将军,领虎贲禁卫,掌雒阳兵权。
刘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么说,你的上级令官是董重?”
“不是,某之前一直奉的王甫手令……但现在只有董重知道玉儿在哪儿!某的父母妻儿都是虎贲带走的!”
张晟眼里满是恨意:“某欲将其碎尸万段,可某……却无法杀他!”
“……那你自去吧。”
段熲把手里的的刀扔到了张晟面前:“我族女亲家,我去救之。我族女仇家……我去杀之!”
张晟面朝段熲叩拜三次,捡起了刀,跪直了身子。
“主公……罪人张晟,身为汉臣,却结鲜卑……虽受迫无奈,但罪无可恕!晟……认罪伏法!”
说罢,手中的刀在脖子上猛力一绞。
一大篷血洒在了段熲的脚面上。
也喷溅在了牵招和刘备的身上。
牵招低着头,叹息了一声,随后看向刘备,眼里有明显的迷茫之色。
“子经,立刻把张晟的首级送到邹督军那里去,告诉邹督军,此事是外戚与宦官联手谋夺边地兵权,让邹督军自己决定要怎么办……顺便告诉邹督军,你已尽杀一百鲜卑骑,他部曲亲随被截杀之仇,你已替他报了。”
刘备拍了拍牵招的背,随后伸手,抬起了头:“这天……要变了。”
夜空有微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