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絮先是一愣,随即眼神示意红药一眼。
红药微微点头,将汤药放在一旁,让裴惊絮稍稍理了理凌乱的发,这才开了房门。
门外,江晦身后,容谏雪一袭大红官袍,官袍上面是一只绣着仙鹤的补子,衬得男人光彩夺目,禁欲矜贵。
站在庭院外,容谏雪没立即进去。
红药反应过来,朝着容谏雪微微欠身:“公子请进,姑娘在喝药呢。”
这才点点头,容谏雪抬脚,走进了裴惊絮卧房。
裴惊絮身上穿了件单薄的纱衣,乌黑的长发垂在了肩膀上,一双水眸澄澈,朝着来人看去。
“见过夫兄。”
裴惊絮两只手撑着床榻,仿若病美人一般。
容谏雪眸光冷凝,微微颔首:“好些了吗?”
裴惊絮点点头,扯了扯嘴角:“好多了,多谢夫兄关心。”
纱制的衣裙十分轻易地勾勒出女人曼妙轻柔的身形。
她身上盖了轻薄的被衾,上面绣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鸳鸯。
莫名的,容谏雪突然想起在四美斋时,太子沈千帆曾说过,容玄舟出征前的所有衣物与被衾,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想必这张被衾,同他的,是一对。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桌案前那碗黑苦的药碗上。
“还没喝药吗?”他平静询问。
一旁的红药上前,略显为难道:“姑娘她怕苦,不肯喝药,任由奴婢怎么劝都不喝。”
“不是的!”裴惊絮听到红药“告状”,急忙开口解释,满脸涨红,“妾、妾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容谏雪会意。
他上前几步,拿起她手边的汤药,舀了一口汤药,轻吹几下,递到了她唇边。
裴惊絮见状,眼中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多谢夫兄,不、不必了,妾自己来便好!”
说着,裴惊絮伸手想要去拿他手中的药碗。
那只握着药碗的手微微上抬几分,女人便“不慎”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坚实温凉的力道,可以轻易摸到男人的腕骨与青筋。
拿着药碗的手微微一僵,容谏雪眸光凝滞,碗中的汤药也抖了几分。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岩浆,裴惊絮登时反应过来,慌乱无措地松开了他的手腕。
她低下头去,声音细弱:“夫兄,我自己来便好……”
容谏雪的眼珠动了动,长睫低垂,药匙稳稳地捏在手上。
并未说话,但那动作也没任何变动。
裴惊絮见状,脸颊泛红,她只好稍稍抬头,喝光了容谏雪药匙中的汤药。
苦涩的味道从她的舌尖开始蔓延,苦得她整个人都闭上了眼睛,缩了缩脖子。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几分,冷沉的眸光柔和下来,他重新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再次递到她嘴边。
裴惊絮神情痛苦:“夫兄,可不可以一会儿再……”
后面的话,裴惊絮没说出口。
因为她看到男人平静的眸,无波无澜地落在她水润的唇上。
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裴惊絮再没说什么,低头又抿了一口。
一旁的江晦见状,拉着红药出了卧房,还十分“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那药苦得很,之前她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也就算了。
如今容谏雪一勺一勺地喂她,汤药中的苦涩淋漓尽致地充斥她的舌根,比她自己喝要痛苦得多!
——不知是不是裴惊絮的错觉,她总觉得,容谏雪这样的做法,更像是慢条斯理的“惩罚”。
男人一袭大红官袍,骄矜清贵地坐在她的床榻前,那身红袍艳得惹眼,就连她苍白的脸色都被映红了几分。
直到那碗汤药终于见底。
裴惊絮如同被用了酷刑一般,舌根苦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