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玉知道自己无法反抗,也不想太?过狼狈, 只?得顺从着上了马车。
一坐上去,她就看向了赵靖荣,赵靖荣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脸板着,没什么表情。
赵景玉握紧了手,再度开口,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战栗:“哥哥, 我没醉, 我是认真的,我想回青霞庵。”
她说这话?也有几分真心,在青霞庵的这些日子, 虽然比不得从前的锦衣玉食,可她也不必提心吊胆,不用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刀子划开皮肉,连夜里惊梦都少了。
于是头一回的, 在再度回到京城的那日,她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赵靖荣闭着眼?,没有出声,像是睡着了。
可赵景玉知道他没睡, 她闻着在马车里逐渐蔓延开的酒气,再度开口:“哥哥, 你?的身?体已?经好了,不是吗?明明已?经不需要——”
“景玉。”赵靖荣皱眉,睁开眼?时,眼?里还残留着没来得及完全藏住的不耐烦,他伸手扯了扯领口,脖子发红,他看向赵景玉,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柔和了神色,放轻了声音,“景玉,哥哥需要你?,只?有你?能救哥哥,你?忍心看我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缠绵病榻后死去吗?”
以前他只?要这么说,话?没说完,赵景玉就会打?断他,然后被?他哄住。
可这一回,赵景玉只?闻到从他口中?喷出的浓郁酒气,只?看着他像山外庄子里那些醉酒的男人们一样,喝的脖子通红一片,然后借着酒意在青霞庵外一下一下捶打?着门,像是随时会冲进来撕咬她们,比山里的野兽还要可怕。
这让她恶心,也让她愤怒。
赵景玉攥紧了手,像那晚师太?攥紧了手里的砖头爬上墙,朝着门外的醉汉砸了出去。
“可你?分明已?经好了!”赵景玉眼?里充斥着眼?泪,嘶哑着嗓音将自己早就想明白的真相扯开来,“你?是为了治病,还是想像舅舅那样为了长生不老?”
“景玉!”赵靖荣有些端不住脸色了,低喝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警告。
赵景玉还要说:“你?骗了我,还骗了母亲,你?跟母亲说是要治病,可你?分明是想像舅舅那样长生!外头的人说的没错,你?跟舅舅真像父子啊,你?们都吃人,他吃着自己亲生女儿的血肉,你?就吃你?的亲妹——”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来,打?断了赵景玉逐渐歇斯底里的声音,她本就瘦弱,被?赵靖荣一巴掌扇的整个?人撞在了马车壁上,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等缓过神来了,赵靖荣已?经靠了过来,扶着她,又一脸后悔的道歉:“对不起,景玉,哥哥喝了酒,不是故意对你?动手的,你?没事吧?景玉,你?也打?哥哥吧,哥哥该打?……”
赵景玉脑子里嗡嗡作响,头疼,脸也疼,她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她又想到了赵时昨,她喃喃:“那年赤明真人给她喝了新熬的药,她疼的眼?睛都红了,发着狂,丧失理智,舅舅都要叫人打?死她了,是赵时嘉不要命的拦下了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