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领浑身寒毛炸起,如惊弓之鸟猛地转身,生怕是府衙追兵杀至。
“噗嗤!”
一截泛着幽蓝寒光的虾刃,从他后心透胸而出!
“呃——!”
巨大的窟窿喷出一蓬血,文心被破,浑身才气如泄气般狂涌而出,他的文心迅速干瘪下去。
“你~,我为妖庭卖命多年.你为何.!”
黑衣首领他踉跄跪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堂堂举人,竟被一头虾兵大队长偷袭得手!
虾十九冷笑一声,猛地抽出虾刃,刀刃上妖焰翻涌,映照出它狰狞的面容。
“呸!为何?”
“本妖最钦佩的人族,便是江行舟!”
“你这杂碎,竟敢谋害他?!”
虾十九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既然其他逆种和妖将都死了,你为何不跟着一起死?!”
话音未落,虾十九再度挥刃,汹涌的妖焰轰然暴涨,将黑衣首领的惨叫与疑惑彻底吞没!
“轰——!”
火焰席卷而过,连残渣都不剩,灰烬被潮水一卷,消散无踪。
虾十九冷冷扫了一眼海面,转身跃入深海,朝着皇鱼妖帅的宫殿游去。
反正……九名逆种、十名妖将都已死绝,再多死一个废物,谁又会在乎?
东海深处,一座珊瑚妖宫。
虾十九身形如箭,破开幽暗水流,直冲向那座巍峨的珊瑚妖帅宫殿。
宫殿通体由赤红珊瑚垒砌,形如巨兽獠牙交错,表面爬满荧荧发光的深海藤壶,在漆黑水底泛着诡谲的暗芒。
殿外,数道黑影倏忽游弋——是巡海夜叉,青面獠牙,手持锈迹斑斑的青铜叉,鳞片缝隙间渗出腥臭黏液。
它们蛰伏在珊瑚丛中,幽绿眼珠随虾十九的动向缓缓转动。
殿门两侧,两列鱼妖兵如石雕般矗立,手中珊瑚叉戟尖端滴落着未干的血珠。
两盏鱼脂长明灯悬于殿檐,火苗在水中诡异地摇曳,将虾十九的影子投在宫墙上,扭曲拉长。
“禀大帅!”
虾十九跪伏在殿外,甲壳上还残留着未散的血腥气。它低垂着头,复眼倒映着摇曳的鱼脂灯火,声音在幽深的水波中回荡:
“逆种行刺失败,江行舟未死。”
“十名逆种,十名妖将……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虾十九的声浪在珊瑚宫廊柱间震颤,惊起几尾游窜的荧光小鱼。
珊瑚宫殿深处,皇鱼妖帅庞大的身影盘踞在妖帅宝座之上。
它青灰色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鱼须随水流缓缓飘动。
“……”
漫长的沉默后,一声沉重的叹息搅动水流:
“知道了。”
皇鱼妖帅的鱼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鳞片缝隙间渗出几缕黑雾。
“赵秉烛这个蠢货,选在人族文士聚集的龙舟文会上动手!本帅座下三员大将……就这般白白折损!
滚!”
狂暴的妖气骤然爆发,整座珊瑚宫都在震颤。
殿外巡弋的夜叉们惊恐地缩进阴影,连长明灯的火焰都为之扭曲。
“是!”
虾十九的甲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它慌忙叩首,倒退着游出宫殿。
游出珊瑚宫数百丈之外,甲壳仍因皇鱼妖帅的威压而微微震颤。
“迟早有一天.吾亦当如是!”
它在转身的刹那,回望那座巍峨狰狞的宫殿,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
在东海妖庭,唯有跻身妖帅之列,才能真正掌握生杀大权——
可,开辟专属自己的妖庭洞府!
可,招妖兵买海马,独立统御一支妖军!
可,在东海妖庭议事时,列席发声!
这些念头如毒藻般在虾十九心中疯长。
它低头看着自己锋利的虾刃,刃面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此刻正在海水中缓缓晕开,化作一缕暗红的烟。
自从偷偷修炼,江行舟诗词文术《射壶》——[醉倚屏山笑周处,当年徒斩蛟龙名],领悟出一招“斩蛟龙刀”术之后!
这句诗像毒刺般扎进它的妖丹。
每当月隐之时,它便躲在珊瑚礁屋内,以虾刃为刀,以海水为墨,反复勾画那一招斩蛟龙的刀势。
每有江行舟的新诗词,它也总是想方设法,第一时间从逆种手里收集到手,带回珊瑚屋内,日夜钻研竟然受益颇丰。
它从江行舟的这些诗词之中,已经悟出了好几招妖文术!
它虾十九近来实力突飞猛进,隐隐有从虾兵大队长,突破为虾妖将之势!
它的胆子越来越大,野心越来越强.以前虾兵时候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今日竟然也敢觊觎。
但此事决不能让任何妖族知道。
还有江公子决不能被这些该死的人族逆种杀死!
只要源源不断有江行舟的诗词文术,它敢断言,自己迟早有一日会修成一尊虾妖帅。
“咚——!
咚——!
咚——!
咚——!”
接连四声浑厚钟鸣自文庙冲天而起,余韵如涟漪般在江州府上空层层荡开。
青灰瓦片在声浪中簌簌震颤,惊起满城栖鸟。
那些蛰伏百年的才气竟从青砖缝隙间渗出,在牌坊裂纹处流转,于古井石栏上凝结,化作点点金芒悬浮半空。
整座府城的文脉仿佛突然苏醒,连斑驳的朱漆立柱都泛起莹润光泽。
江州府城家家户户瓦片都在钟声波里簌簌震颤,那些沉淀的才气,正从砖缝、井沿、牌坊裂纹中渗出。
江州府城内千百座池塘的荷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新叶如碧玉盘层层迭迭,转瞬间千朵红莲次第绽放,馥郁芬芳随钟声飘散。
“江公子一篇龙舟诗词达府!”
“池塘莲,在喷涌才气!”
一时间,满城百姓的欢呼声像突然掀开的蒸笼,白茫茫的热气里爆出此起彼伏的呐喊。
望江阁。
薛太守强压心头怒意,面上仍端着春风般的笑意,率领江州府一众官员、举人名宿,以及闺秀士子,迎候归来的龙舟队伍。
毕竟是端午佳节,纵有雷霆之怒,也得暂且按下。
待盛宴过后,再作计较。
阁楼高耸,俯瞰大江,彩旗猎猎,酒香四溢。
“恭贺周院君,府学院时隔十年,再次夺得江州府龙舟赛第一名!”
薛太守朗声笑道。
“这大半都是江行舟的功劳!”
周院君笑道。
“不敢当,各位前辈过誉了!.此番龙舟赛夺得第一,皆仰赖众教谕和同窗一同协力!”
江行舟连忙谦虚道。
江州府众文士们觥筹交错间,丝竹悠扬,宾客谈笑,仿佛满城欢腾皆聚于此。
直至残阳如血,暮色渐染,各方宾客打道回府,这场喧嚣才渐渐散去。
暮色沉沉,江行舟踏着微醺的步履回到薛国公府。
望江阁的琼浆玉液尚在喉间滚热,夜风一吹,酒意却陡然散尽——
“公子,有驿卒送信。”
门房连忙躬身递上一只青布包袱。
江行舟眉头一皱。
往日,只有薛玲绮才会从江阴县给自己寄信。
可薛玲绮尚在府中,怎会有人寄信给自己?
他掂了掂包袱,沉甸甸的竟似装着许多信函。
他回到屋内,
打开,
烛火摇曳中,十余封水漆密函哗啦啦倾泻在案几上。
火漆印纹如血,拆开的刹那,江行舟瞳孔骤缩——
令他瞠目结舌。
这十余封密函,竟然全部都是赵府赵秉烛,与东海皇鱼妖帅私通往来密件书信。
除此之外,
密函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糙纸,歪斜字迹,活像虾钳蟹爪爬出来的一般:
[江公子!
赵府勾结东海妖廷要杀你!
证据在此!
阅后即焚!
——虾十九]
江行舟面色震动。
“虾十九,是谁?虾兵?排名十九?!”
但他此刻已无暇深究。
这十几封密函作为铁证,足以让赵府满门抄斩!纵有六部姻亲撑腰,也抵不过“逆种”二字的杀伐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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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