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造次,边境不稳,说不定哪天就要用兵,国库空虚,官员自然着急。税收一直都是国库银钱的主要来源,他们有这个想法也是常理,陛下觉得不妥,驳回去就是了,何必动气。”
李世民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官员滥收民财的态度,实在让朕忧心。”
父亲是一个好皇帝,这一点无可厚非,做儿子他不乐意同父亲有什么交集,做臣子他倒是愿意做个狗头军师。
“小老百姓手里那几个子,的确没必要惦记。京中权贵的钱,倒是可以不动声色的捞上一笔。”
李世民眼睛一亮,看向李承乾:“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李承乾道:“吕不韦在邯郸经商,他先让市面上的玉器流通量减少三成,又让伙计在酒肆散布“昆仑山玉脉枯竭”的消息,使得这批玉器的价格翻了五倍。”
李世民听得微微皱眉,抿了口茶压下心中不快。
李承乾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没注意到父亲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魏晋以来,权贵之间好攀比,奇花异卉,怪石美玉,各家争奇。越是珍奇之物,越是趋之若鹜,购之丝毫不吝惜银钱。”
“你是太子,不要总盯着商贾之道。”
父亲的态度,李承乾表示理解,封建时代士农工商分明,这些话从太子嘴巴里说出来,的确有失身份。
“权贵之资取之于百姓,设法从他们手里捞回来,再用之于国,用之于百姓。商贾之道若为朝廷所用,最后惠及于百姓,维护社稷稳定,也无甚不可。”
李世民道:“高明能有这份心胸,朕心颇慰。”
李承乾道:“臣知道陛下的忧虑,人心不足,贪念无度。臣贵为太子,位高权重,研究商贾之道,心术正了是社稷之福,若心术不正,只一味地敛财,强取豪夺,必将是社稷之祸。”
李世民叹气,道:“高明知道朕的苦心就好。”
李承乾笑道:“陛下该后悔立太子早了,臣要不是太子,只是个臣属,只要陛下需要,朝廷需要,臣就敢敛天下权贵之财给陛下。”
他在后世封建王朝为官,只要不是特大自然灾害,地方经济民生建设,能捞乡绅权贵的,就绝不和朝廷开口要钱。
“没话说,你可以不用说话。”这话说的,李世民胃堵得慌,道:“你说要怎么做,朕现在就一个想法,筹集军饷,出兵吐谷浑,把吐蕃打到长安求饶为止。”
李承乾道:“臣写个条陈出来,陛下找几个心腹照章程办事,包括给太上皇祈福得来的钱财,都算在其中,最后将私账变公账,充入国库名正言顺用于朝廷。”
张阿难在外通报,李世民叫人进来,宫人鱼贯而入,进殿摆膳试膳。
“你那三年俸禄,朕还给你了。”
工资回来了,李承乾心下一喜,下个月开始,小金库又可以进账了。
“谢陛下。”
李世民道:“前两天去东宫,到处挖的尘土飞扬,你在做什么呢?”
李承乾脱口而出,道:“种菜!”
“种菜?”李世民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种什么?”
“种菜!”父亲出身关陇贵族,种奇花异卉见得太多,种菜的太子少见,李承乾很能理解父亲的疑惑。“臣之前去京兆地区查访,看百姓地里种的菜绿莹莹一片,整齐划一,别是一番景致。”
李世民道:“还有呢?”
“那些花草树木,看着珍贵,说白了就是权贵攀比的噱头,臣是太子,身份也不是几株名贵花木赋予的,华而不实的东西,臣不喜欢。”
上次被禁足,送来的饭菜有好些都是馊的,不能吃,食物中毒二十一世纪都有可能被销号,何况是古代。他和父亲关系又不怎么好,指不定下次又被禁足。
“皇族是顶级权贵,你这个想法,真不像是皇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太子。”
李承乾顿了一顿,他早就不是了,轮回一千四百多年,有一千一百多年都在底层挣扎,大唐太子身上的权贵气早就被磨没了。
“臣读完《管子》,看管夷吾戏耍权贵,敛天下之财于齐国,再看这权贵喜好,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