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歇吧?这素斋清汤的,您身子怎么熬得住?”
翠微端着一盏清茶走了进来,看着武诩那专注的侧脸,有些心疼的说道。
“心静,自然不累。”
武诩的笔尖丝毫没有停顿,甚至都没有抬眼。
殿外,隐隐约约的喧嚣声传了进来。
“哎哟喂!我的亲娘嘞!轻点轻点!骨头要碎啦!爹!爹救我啊!莺莺!我的好妹妹!手下留情啊——嗷!!!”
程处亮那破锣嗓子,直接隔着重重宫墙传了进来。
房遗爱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
翠微听的眼皮直跳,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娘娘。
武诩依旧跪的笔直,外面的声音仿佛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唯有那檀香青烟,在她低垂的眼睫前,不易察觉地,轻轻晃动了一下。
“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这时,殿外的小太监慌乱的跑了进来。
武诩的笔尖一顿,在宣纸上划出了一道。
随后她不动声色的将这张纸给折起,压在了未抄写的笔下。
她刚刚放下笔,就看到殿门已经被推开了。
程莺莺抱着她那胖墩墩的宝贝儿子李象,径直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苏氏,怀里也抱着自己的皇子。
“哎呀,妹妹这殿里,怎么一下子素净得跟庵堂似的?”
程莺莺人未至,声先到,目光飞快地在殿内扫了一圈,掠过那些素色帷幔和佛龛。
最后看到了武诩身前那叠抄写的经文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
她几步就走到案前,毫不客气地伸出两根手指,拈起最上面一张墨迹未干的《女诫》纸张。
“啧啧,妹妹这笔字,真是越发精益了。这字字句句,写得多用心,多虔诚啊!”
程莺莺抱着孩子,微微倾身靠近武诩,低声说道:“这要是让陛下瞧见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妹妹呢!瞧瞧这小脸,都清减了。”
武诩缓缓站起身,看向程莺莺说道:
“姐姐说笑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不敢有丝毫怨怼,唯有静心思过,祈求陛下宽宥。”
程莺莺抱着李象,挑了挑眉,目光在武诩低垂的、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看了片刻,随即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瞧瞧,妹妹这话说的,倒显得我这做姐姐的没心没肺了。”
“行啦,知道你心里苦。那两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是该打,陛下罚得对!不过嘛......”
“你是没看见刚才玄武门外那场好戏!
我家那个混世魔王,还有房相家那傻小子,叫得那个惨哟,惊天动地的!
连我家小象都听乐了,是不是啊,象儿?”
程莺莺说着,还颠了颠怀里的胖儿子,李象很配合的咯咯笑了两声,小手乱挥着。
“武妹妹,陛下向来仁厚,待你之心,我们姐妹都是看在眼里的。
此番虽是惩戒,何尝不是警醒与保全?妹妹冰雪聪明,定能体察圣心。
放宽心,莫要太过苛责自己。”
苏氏这时开口劝慰了起来。
武诩依旧低垂着眼,听着程莺莺绘声绘色描述玄武门外的闹剧,听着苏氏温和的劝慰。
袖中,那只被琉璃划伤的手,悄悄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刚刚结痂的伤口里。
“谢皇后娘娘开解。”
武诩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堆起了一个微笑。
“报!”
就在这时,一个金吾卫的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武元庆和武元爽在押送的途中,打伤了押送的士兵后,逃出了长安城。目前下落不明!”
武诩脸上那抹刚刚挤出的笑容,瞬间瓦解开来。
脸上的血色瞬间变的惨白。
她的身体猛的一晃,眼前一阵发黑。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