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时的雷,惊响声中带着雨水的阴冷。
炸在人耳侧,滴在人身上。
会渗透进骨子里,激起一层疙瘩,化成一阵颤抖,最后冻作一道彻骨的冰冷。
正如此时。
在这片诡异的婚乐声中,沈砚青身体不可控地颤抖了一下。
他听见锣鼓喧天,唢呐长鸣。
这些声线仿佛都化作了实质,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针,刺进他的耳膜,击中他的灵魂。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沈砚青不断环顾四周,视线如筛般搜寻着婚乐的来处。
在哪?
在哪?
忽然。
老马猛然瞠大双眸。
沈砚青同样抬头,他看向老马,目光停滞,驻足原地不动。
婚乐传来的方向……找到了!
在老马瞳孔的倒影中,沈砚青看到自己的身影……还有,那张黄皮纸!
“该死!怎么把它给忘了!”
沈砚青一把抽出腰间的黄皮纸。
摊开。
果然,上面赫然浮现着斑斑字迹。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
【此证。】
“这是……一封婚书?”老马一个寸步凑了过来,疑惑地看向沈砚青。
“哥们,你带着一封婚书来这里作甚?”
沈砚青:“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这张黄皮纸是我意外所得,我也不知道它具体的来历。”
老马没有刨根问底,此时如何应对眼前的麻烦才是要紧的事。
沈砚青拿着黄皮纸左右翻看,没找到婚嫁的男女姓名。
他问向冥溪音:
“你感受到的邪祟,是在黄皮纸中么?”
“不。”冥溪音否认:
“这张黄皮纸大约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天符洞府,当时奴婢便仔细检查过。
虽没能勘破其中的诡异,但它的气息奴婢还是熟悉的,与先前的邪祟完全不同。”
沈砚青眉头紧蹙。
冥溪音刚才和他说过。
之前邪祟的气息几乎在她的神识感应中消失不见。
可这张黄皮纸明明一直在他身上。
如果邪祟在黄皮纸中,冥溪音绝对第一时间便能发现异常。
而且。
他们刚进来时听到的婚乐,明明距离隔得很远。
那时的婚乐,绝不是从黄皮纸上发出的。
那为何现在黄皮纸上会出现一封婚书?
难道……
此时的黄皮纸,是在给婚乐中的邪祟定位?!
沈砚青豁然想通了这一点。
而正这时。
一阵铺天盖地的阴风呼啸着吹来。
林间的树木像犯了病似的疯狂筛抖,发出宛如哭嚎的“娑娑”声响。
一道绵柔阴森的呼喊,从林间深处遥遥传来,如丝如缕,如泣如诉。
“夫君——”
“夫君——”
声音回荡在林间,速度极快,越来越近。
沈砚青猛地看向老马身后。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
初登船时和船老大对峙的那个男修!
老马眯起眼眸。
显然,他比沈砚青更早洞察到了身后的异常。
只见老马随即右拳攥紧,白色的灵光骤然汇聚,顷刻间便将他的拳头整个包裹!
老马猛地转头,向着身后狠狠抡出一拳。
强劲的拳风瞬间爆发,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个男修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