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中看不清昼夜黑白,沈砚青只知道法舟一直在飞行。
若按飞舟驿站给出的时刻,这趟法舟将在明日未时到达望古仙城。
那时,正值傍晚太阳西落,也是戏子们进入夜哭森林这座戏台最佳的时刻。
趁着这段时间,沈砚青不断向老马取经。
通过交谈,沈砚青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夜哭森林的规则。
和之前黄家三少向川管事举例时说起的一样。
只要带着纸钱,整夜恸哭,夜哭森林这座神鬼禁地并不会展露它的杀机。
以老马活下来的经验。
夜哭森林里的阴兵,依旧将这片森林视作自己生前的兵营。
当兵的,不论生前死后,无非为了挣一口粮饷。
阴兵不受仙朝俸禄。
于是,那些恸哭着奉上纸钱的人,便被他们认作送上供奉的乡民。
有钱能使鬼开路。
阴兵拿了好处,自然就不会对人出手。
然而。
朱颜骨的嘲戏,若看不到戏子们不断上演垂死挣扎,又如何刺激贵人们一掷千金?
纸钱不能带。
就必须另外扮演一个合理的身份。
一个可以让阴兵认可你出现在自家军营当中的身份。
而上一组戏班想到的办法。
是扮演成初来军营报道的新兵。
为了验证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他们足足耗上了四条人命。
可正当他们以为,这一晚可以相安无事的度过时。
却没想到。
新兵投营还要经历选拔考核。
而这,
才是上一组西堂戏班,夜里遭遇的最大危机。
剩下的十六个人,只有老马活了下来。
但老马也只是靠着天生的特殊体质熬到了天亮,并未能通过夜哭阴兵的新兵选拔。
沈砚青没打算等死。
从老马口中询问出新兵考核的内容后,他便盘膝原地,开始吐纳。
他必须争取一切时间去修行,这是他能否活下来的根本。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嘎吱——
牢门打开一角。
船老大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走吧,你们的好戏该上演了。”
老马撇了撇嘴巴,从木板床上懒懒散散地爬了起来,径直走出牢门。
沈砚青也从吐纳中醒来,睁眼起身,一言不发地跟在老马身后。
到门口时,
船老大忽然横手将他拦了下来:
“和他待了一整夜,应该知道规矩了吧?”
沈砚青眸光沉沉地看了一眼船老大。
随后,
他解下腰间的储物袋抛了过去。
船老大笑眯眯地接过,脸上的沟壑都皱在了一起: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能让老头子少费很多口舌。”
他神识探入沈砚青的储物袋:
“沈弓对你这个随从还真不错啊,送了这么多雷火霹雳珠给你防身。
嗯?
还有紫参培元液?”
船老大戏谑地打量着沈砚青。
“模样确实俊俏,你该不会……”
沈砚青悻悻道:“大人说笑了。”
牢房外,
其余的十六名乘客,一个个被西堂弟子们驱赶着离开船舱。
他们脸色苍白,眸底神光大多都流露着深深的恐惧。
昨日质问船老大的女修,今日像换了个人,脸上挂满讨好的谄笑。
向身边的西堂弟子搔首弄姿:
“爷,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呀?”
西堂弟子早就对这种女囚的殷勤见怪不怪,他伸手熟练地在那女修的身上摸了几把。
昨日被船老大一巴掌扇飞的男人看的咬牙切齿,却又敢怒不敢言。
西堂弟子过足了手瘾,旋即收起笑容,推搡着女修继续下船:
“该上路了。”
“你……”
沈砚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些另外关押的乘客,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这时,
船老大嘶哑的声音响起。
“六浮仙宫……御上七廷在北境设下的分宗,倒也是个不错的宗门。”
沈砚青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