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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从地图3-4的安土城回来,织田信长开了酒宴。
坐在月下的中庭里,黑发红瞳的少女眯着眼睛,盘腿坐在蒲草垫子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慢悠悠晃着酒碟,嘴角噙着一点儿笑意。
不动行光安安静静的随侍在她身边,用左手突出的白骨持着清酒,每一次少女刚刚啜饮完,就准确无疑的将它满上。
整个本丸的刀剑都聚拢起来。织田组的刀剑毫无疑问,用尽各种办法呆在魔王身边,虽然每次被少女似笑非笑、嘲弄的撇上一眼,就若无其事的转到其他地方去,不过,却总是在下一秒就忍不住想要回来。
歌仙兼定在樱花树下找到一个位置坐下,这把自诩风雅的打刀持起了三味线,平素斩敌、因砍去三十六人头而得名的双手,小心而轻柔的放在了琴弦上。
他青玉色的眼睛不经意一样向着魔王望去,眨了眨,弹起了《敦盛》。
“乃思此世非常住之所,恰似草尖之露水中映月……”
宗三左文字站起了身。他敛起樱花粉的长袖,走到中庭里。
“金谷园中花色现荣华之景,而引无常之风吹飘零。”
蜂须贺虎徹用象牙筷轻轻敲起了酒杯,自然而然的接上了和歌。
“……南楼观月客所望之月色,月色终引有为之云而隐。”
他们重复着这几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轻歌着,起舞着,将自己的心脏从胸腔里挖出来、暴露在魔王的眼前,如此执着又卑怯。
有一双猩红眼睛的少女好笑般舔了舔嘴角。莹润的月光浸着酒水涂抹着她的双唇,波光潋滟。
她仿似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这霸道又残忍的暴君终究是噙着笑,一把将身边的不动行光抽了出来。
织田信长把短刀放在了膝上,乘着醉意,击起了拍子。
她坏心眼的跳过了刀剑想要听到的、织田信长最喜爱的名句。她只是随心所欲的敲打着节拍,半阖上眼睛,哼着荒腔走板的曲调。
她的声音随着夏夜的萤火,落在中庭。这调子带着一点点鼻音,还有一些沙哑,是历史永远无法埋没的火光,是傲慢到不愿对神魔屈膝的灵魂,透过这非人的躯壳抽出芽来。
织田信长这火焰早已焚尽了身周的一切,可埋藏在火焰下、那一点小小的种子,这不为人知的温柔,简直是要了人命的罪过,让刀剑付丧神怎么也挣脱不开。
正在玩“百人一首”的短刀们停下来,把手掌按在刚刚找到的和歌卡片上,怔忪着愣住。一期一振正弯下腰来、要抓住鯰尾藤四郎偷偷摸向酒盏的手,他的动作也停下,和刚走过来的骨喰一起,默默站在了原地。
他们并没有记忆,是被烧毁、又被修复的刀剑。他们的确经历过战国,被那个群雄称霸的时代里、最杰出的豪杰拥有过,可是,却已经不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