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盛葳的睫毛颤了颤。
看来只要自己拥有的信息足够重要,手里的筹码够多,某些该出现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找上门,这是怕她成为变数?
黑瞎子突然插到两人中间:“三爷这是改行查户口了?要问话好歹让人喘口气。”
“人和哑巴刚回来,歇歇再聊不行?”他咧开嘴笑,白牙在暮色下闪着光,“再说了,晚饭还没吃呢,要聊就在这儿聊吧。”
吴三省的目光在黑瞎子和张启灵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落在盛葳脸上,看她眼神紧紧盯着自己手里没点着的烟,笑了笑。
“放心,不抢你家小孩。”他眼神扫过张启灵绷紧的下颌线,“别紧张,姑娘。”
“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能进齐羽家的,据我所知,那房子里可是有机关呢。”
毕竟生在九门,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但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凭你是无邪的叔叔?”她耿直道。
“这话说的,见外不是,”吴三省突然拍大腿,“我只是替我那大侄子看看……”
“五百。”张启灵突然开口。
院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胡同里的大婶在骂孩子,吴三省掏打火机的手僵在半空:
“什么五百?”
“咨询费。”黑瞎子不知从哪摸出个POS机咧嘴,“现金刷卡,三爷选哪个?”
吴三省干笑两声把打火机揣回去:“现在的年轻人……”
他看了看张启灵和黑瞎子,又把话吞回去,她跟这两个老狐狸住一起,不奇怪。
“我把东西交给了解大当家的,”她不动声色道,“您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
吴三省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笑了笑,从夹克内袋里摸出个牛皮纸信封递过去:
“唉,那臭小子要有你一半机灵……”
话没说完被张启灵伸手截住,两根奇长的手指夹着信封边缘,但他没有立刻打开。
“站在门口多累,坐下慢慢说呗。”黑瞎子拎起搪瓷壶倒水。
盛葳看见张启灵微不可察地点头,然后走向石桌。他的背影挺拔如松,黑色连帽衫在夜风里微微鼓动,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见过他,在梦里。”盛葳轻声说。
闻言,吴三省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知道,”盛葳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因为是我自己想见他。”
“有意思。”他缓慢道,手指在石桌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倒是有意思得很啊。”
盛葳看见吴三省端起茶杯时,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那眼神让她想起狼,幽深危险,却奇异地带着某种长辈般的温和。
她突然间明白了无邪那种真诚美好从何而来——有这样一个叔叔或者是家族在前面挡着,他确实可以做个天真无邪的人。
“小姑娘。”吴三省啜了口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梦到这些?”
盛葳感觉张启灵的手指微动了一瞬。她知道答案,或者说,她以为自己知道答案。
“巧合吧。”她随口应付一句。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他放下茶杯,瓷器与石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特别是牵扯到张家和九门的事。”
空气仿佛凝固,连秋风都停止了吹动。
“我不在乎。”
她忽然说道,打破一院沉寂。
“我不在乎这一切为什么发生,也不在乎因谁而起,我只知道这一切必须结束。”
“三爷这话说的。”黑瞎子跟着搭话,声音低了几度,“怎么听着像在威胁呢?”
吴三省摆摆手:“哪能啊。”他的目光却一直锁定盛葳,“只是好奇,好个后生啊,那你想知道齐羽现在的下落吗?”
“够了。”张启灵突然打断。
“小哥还是这么护短。”他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摸出张纸条塞给盛葳,“有空打这个号,无邪他二叔想请你喝茶聊聊天。”
“我不喜欢喝茶。”
吴三省也不恼,起身掸了掸衣摆:
“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了,那有空多去杭州玩,我那大侄子身边也没个什么伴儿。”
他瞥见张启灵突然僵硬的脊背,话锋一转,“……你们年轻人之间多走动走动。”
这话似有深意,黑瞎子心骂声老狐狸。
盛葳看着他走向院门的背影,突然开口:
“吴先生。”
吴三省回头,眉毛微微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