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热,几人身上都走出了些汗渍。
张启灵疾步前行,凉师爷的人皮面具依旧未取,此刻沾着汗,大掌不轻不重地握住她大腿,倒真像是背女儿求医的老父亲。
盛葳伏在他背上,垂在腰侧的右腿上绑着他们做的固定竹板,环着他脖颈的胳膊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贲张紧实的背肌骨。
他身上老旧的灰布衫被汗水浸透,勾勒出与大叔外表截然相反的沟壑腰线。
她抽出纸巾擦过他有些发亮的后颈,人造皮肤边缘被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冷白的真肤,左右闲得无聊,就给他揭开更多。
纸巾擦过喉结和锁骨时,张启灵脚步微滞,奇怪,他明明之前没有觉得多热的。
“别乱动。”
他沙哑的伪装声线突然泄出声喘息,托着她腿弯的手掌骤然收力,但脚底未停。
“你身上的汗水粘着我有些不舒服,这天太热了。”雨过之后都是天晴。
张海客此刻顶着张蜡黄的中年男人面皮,眼角皱纹随着假笑堆叠,凑过来:
“闺女啊,把遮阳帽戴好。”
说是遮阳帽,其实就是花花草草编的草环,她转手就扣在张启灵脑袋上想给他遮阳,张启灵也没吭声,任由她摆弄。
张海洋背着包扮作老干部,腰间一串钥匙叮当作响,一边给她扇风,变声道:
“前面就是盘查点,记得喊声爸。”
“谁要当你们女儿?再说了,谁家小孩有三个爸爸?真是遭罪。”
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嫌弃,直言不讳道:
“你们连老婆都没有,亏得还活一百多岁呢……”三人不语,只是假装没听到。
有时候还真挺想把这张小嘴堵上的。
“嘘——”张起灵突然顿步。
巡逻队叫住几人,举着棍子警惕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证件拿出来。”
张海客瞬间切换成殷勤姿态,将假身份证塞过去,喷出的方言混着口水沫子:
“同志辛苦了!我闺女摔断腿了……”
“怎么伤的?”
巡逻员狐疑地扫视众人,毕竟这秦岭山上来偷偷倒斗的很多,他们都很警惕。
张海洋哑着嗓子哀叹:“造孽啊!孩子想爬山拍照片,结果摔成这样!”
盛葳忍不住把脸埋到张启灵后背里抖着肩膀憋笑,男人感受到背后的微颤,掐着盛葳大腿的手带着提醒意外暗中捏了捏。
盛葳冷不丁抽了口气,挎着小脸道:
“爸,我脚疼,疼死我了……”
这声称呼让男人肌肉不经意绷了一瞬,托着她的热掌带着安抚意味轻轻揉了揉。
“快走快走!”巡逻员招招手,“下回别带孩子爬山了,山里面很危险。”
山脚,碎石路在烈日下蒸腾热浪,黑瞎子正倚着辆掉漆的长安车,手捏着矿泉水瓶抛玩,嘴里还衔着根狗尾巴草。
墨镜倒映出众人身影时,他扬手将空水瓶随意抛进路边草丛里,嘴角一扬:
“哟,这拖家带口的,老年人组团秋游呢?”
盛葳几乎快被热成一块面包,看到人眼睛一亮,惊喜地直起身,随即又诧异:
“黑瞎子?!你怎么在——”
腿弯的手不经意收紧,突然的力道让她本能蜷缩,鼻尖撞上他后颈的皮肤,嗅到一丝冷雪香,是张启灵身上特有的味道。
“小丫头片子,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黑瞎子走到跟前,从兜里摸出瓶冰镇汽水,贴上她晒红的脸颊,手指撩开她额前湿发,余光瞥见张启灵的小动作,乐道:
“正好闲着,赚点外快,金主叫我来接人,不过,这位大哥怎么看着挺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