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盛葳屋里的台灯还亮着,俨然还在不辞辛劳嘴里含着笔头正在复盘。
全然不知,张起灵悄无声息在她房外的窗户站了多时,一动不动像个鬼影。
看到她正在皱着眉头扔纸,焦躁地挠头状若思索,他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
想到下午回来黑瞎子告诉他的,女孩仅凭西沙考古队员名字这个称不上线索的线索,让解语臣开了口——
她找到了盗墓界中九门的存在。
聪明人都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看来她是要打算和解语臣合作,找到九门秘密。
其实张启灵和黑瞎子都是两个知情者,但他们不会主动向她提起,她也知道自己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们不会开金口。
想要知道什么就要自己去寻找答案,这世上,没有谁是欠谁的,她深知其理。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培养?
盛葳看着空白纸上写下的九个名字,交汇点聚集在一个共同的地方:长沙。
她回想起下午与解语臣的秘密谈话。
——
解语臣的茶室弥漫着沉香,青烟在铜炉口袅绕成云,他屈指轻叩檀桌案面:
“看来微微对我也很感兴趣,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言。”
好极了,她心想,她就喜欢不拐弯抹角的人,于是盛葳也就开门见山:
“那好,我只是想向解先生打听一个人,解连环,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解语臣放下手中的青瓷盏,茶汤映出他波澜不惊的眉眼,跟她对视上:
“解连环……当然,他应该算是我父亲,二十年前死于一次考古行动。”
解语臣是被过继到解连环名下的,继父子关系,所以叫一声父亲也不为过。
什么?盛葳眨了眨眼,显然有点被惊讶到,但还是先暂时压下心中泛起的疑惑。
他指尖摩挲盏沿,袖口滑落,茶匙撞在盏沿发出脆响,热气模糊了眼底的阴翳:
“微微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名字?”
“你对我坦诚,我也不会对你隐瞒,不久前我去过一趟西沙,在那里知道的。”
这件事解语臣当然知道,他只是象征性地问了问,才好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继续,你还想知道什么。”解语臣眯起眼。
“齐羽。”她脱口而出道。
“齐羽你有没有听过?”
坐在一旁的黑瞎子抛玩小刀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敏锐地被盛葳眼尖捕捉到。
哦?看来这位也有秘密啊……
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真是有趣。
解语臣的茶匙“当啷”撞上盏沿:
“听是听过,不过齐家人早绝户了。”
“齐家人?”盛葳飞快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解语臣心脏猛地漏掉一拍。
“原来你们一般是这么称呼人的吗?解家人,齐家人……看来我猜得不错。”
她勾起信誓旦旦的一笑,魄力十足。
这行里,靠盗墓由此起家的应该不少,无论那个圈子都有这样的“潜规则”:各势力之间总是你来我往,利益也是相互的。
所以她想到了——
万一这是一场家族间的联合盗墓呢?
何况她现在知道西沙海底墓汪臧海的天宫秘密,所以他们是奔着云顶天宫去的?
她找过相关资料,知道了长白山一带曾经有过东夏国的政权,生活着女真人。
所以她猜测,长白山里可能葬的是传说中的东夏首领,蒲鲜万奴,也叫万奴王。
她不禁自嘲,目前考古界都还没发现东夏的遗迹呢,没想到先被盗墓贼给找着。
“姑奶奶,查人可比下墓危险多了。”黑瞎子忽然嗤笑出声,暗中提醒道。
盛葳仿佛没听见警告,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着的迷你小本,开始簌簌写字。
“好的解先生,我想知道,霍,陈,吴,李,张,这几个姓氏你不陌生吧?”
解语臣笑得十分好看,眼里却没多少情绪,忽然倾身按住茶案,低头凑近她:
“微微,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你,有些东西就像水里的沙子,踩深了可能要命。”
黑瞎子怕她直头直脑冲撞了解语臣,眼疾手快挑起块茶糕塞进她嘴里:
“这糕甜得很,堵不住你的嘴?”
盛葳面不改色地接受他投喂过来的糕点,脸颊微鼓,含糊着口吻道:
“无所谓啊,反正我已经陷进来了。”
有人想推着她往前走,她又岂有退路?
不过会往哪走,可就是她说了算。
“七个姓氏背后代表的七个家族,之间一定有什么合作吧,还是说,组织?”
话音一落,茶室陷入死寂,连炉上沸水咕嘟声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