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半,不要趴着,休息五分钟,之后蛙跳三十组,每组三十个。”
他嗓音混着海风,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啊……我会死的吧,不行啊……”
她弯腰撑着膝盖,汗水顺着刘海砸在碎石路上,丧着小脸小声哀嚎,垮坐在地上,抱住铁面无私的某人的腿,轻戳膝窝:
“能不能少点,我真的会死的……”
神色冷淡的青年明明耳尖漫上了一抹绯红,却依然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抬地递过手边的水壶,面不改色道:
“还剩一分钟,你可以站起来了。”
蛙跳到一半,盛葳的喘息声已经像破风箱,身体俨然已经像没了知觉。
张海楼倚在自行车座上摇头,停下荒腔走板的歌声:
“停,真是个娇气包,这才是热身而已,听上去要断气儿了一样。”
他摘下金丝眼镜挂在衣领,倒映着她捂胸口的身影,保温杯塞进颤抖的手心,陈皮普洱里悄悄兑了张海侠配的润肺膏。
“起来,看你这样,今天就只能练到这儿了。”没办法,呼吸限制了她的极限。
“已经走不动了……”她虚弱道。
她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了,就连手指都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呼吸也重得像是空气中灌了铅。
这简直就是挑战人的底线,且不说她还有哮喘,正常人也会被练猝死的吧,怪不得他们活得久呢,熬不过的应该都死了。
莫名想到爷爷一大半年纪还那么身强力壮,原来是这么练来的,她释然了。
“还想不想吃虾饺了,大小姐,再挨一会太阳都落山了,你求我啊,求我就背你……”
张海楼轻漫着语气,捋了一把头发。
“用不着……”她吐出一口气。
骗子,明明连中午都没到,但她实在没力气跟他争,也不打算朝他求饶,摆在地上看上去马上就要进入某种虚空模式了。
刚闭上眼就被某人伸手一拎一抱,行云流水到不像话,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冲淡了脑中的眩晕,她自然地蜷进他怀里。
“下午继续……”声音突然断了。
只见她抬起眼,仿佛带着某种怨念。
运动过后额头和颈间都亮晶晶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小猫,一双绿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春水般清透苍然。
“不跑步,教你认工具。”
他发出一声轻到几乎无法辨别的叹息,像是妥协,干燥宽厚的掌心不管不顾身上的汗湿就这样贴在她身后环住。
那还差不多,她安心闭眼了。
“开车。”他冲人扬了扬下巴。
张海洋抱着人顺畅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不知道的还以为坐上的是顶奢汽车呢。
“让她坐前面来,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张海楼看着他们,忽觉烦躁。
张海洋这监督服务倒是做的到位啊,还带事后安抚呢,别给训成忠犬了吧。
只要她开开金口,自己倒也是说到做到背她的,这人真就死倔性子,不开口。
张海洋想了想他那勇往直前的车技,也怕让她不舒服,还是让她坐在前面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去坐前面,笑话,他才不想窝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兜风。
盛葳努着小嘴坐上前杆,心里有些没底地扶着车头,张海楼见状,忽然笑了。
“放心,我连拖拉机轮船都开过,车技很好的啦,不过抓它倒不如抓我。”
他的胸膛紧贴在她后背,俯身说话间更近一步,两臂撑在车把将她圈进臂弯。
她看向远处的蓝海,听见一声低喃:
“扶好,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