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带着她走,警察来了不好对付。”
混战中,张海洋反拧敌人手腕的动作比平日狠厉三分,余光却悄悄锁着蜷缩的身影。
烟花快完了,意味着人群要散了。
二十米外,张千军万马开着黑色防弹越野急刹在港岸边,车门全被一脚踢开。
张海侠轻松地打横抱起人直冲向防弹车,衬衣下肌肉绷紧,张海楼一路避开周围的路障,将安全始终控制在五步之内。
最后一个人跳进车,张海客抚过她被冷汗浸透的额发,黑沉的眼眸里映着苍白的脸,翻涌着微不可察的陌生慌乱。
“咳咳……”咳嗽声夹着粗重喘息。
“药呢,赶紧。”
他左手稳稳托着她此刻正颤抖抓着领带的手腕,奇长的双指一直卡在动脉位置仿佛在探什么。
张千军万马一路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上的车,全程拥住她的张海侠右手扶住盛葳后脑,掌心温度透过碎发烙在头皮。
“在配了,开车稳点。”
另一侧的张海洋手指有条不紊地拆开急救包,应急药剂在他指间碰撞出清脆声响,她的喉间正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情绪向来寡淡的男人此刻手臂青筋微凸,手稳如机械,手腕翻转,将注射器针头精准刺入皮下。
当她闪着泪花终于咳出带血丝的喘息,漫着熏香的领带轻柔地擦去带腥的嘴角。
张海侠出于习惯本来带着手帕,但现在不好动身取而已,便直接用领带将就了。
他们紧绷的肩线同时微不可察地松懈,像归鞘的利刃不约而同收起锋芒。
前方驾驶位上传来张千军万马的小声念叨,盛葳在朦胧中看见张海侠沾血的领带。
向来梳得齐整的额发垂下一缕,正随着他按压呼吸器的节奏轻扫过自己额头。
“好受点了吗?嗯?”他注意到她的视线。
她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他却仿佛心领神会,迟疑了一瞬,下一秒就将对方扣在怀里拍着背,颈窝有那么一刻,似乎听到了滴答的声音。
眼泪啊,有点烫……他心想。
肩上张海洋外套上的淡香碾压过血腥占据她的鼻腔,让她在药物作用下的昏沉前,感到一股熟悉的安心。
后视镜里,张海客沉默地擦拭着她脖颈间的血迹后包扎,而副驾驶座的张海楼手中拿着那染血的写生本,正在涂涂画画,画中维多利亚港的波光依旧安宁——
就像他们用刀光剑影为她筑起的,冰冷却坚固的隐秘牢笼。
……
盛葳又做那场相似的梦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水火两重天。
因为儿时时常发烧造成有些记忆被迫模糊,导致她已经无法去证实那究竟是梦,
还是大脑保护机制主动封存的记忆。
梦中,她只觉得身体一轻,像是被举着身体被人从空中抛起,瞬间砸入深海溅起满天星辰。
转而在咸腥的海水中猛然睁眼,冰凉的浪涌灌入鼻腔,窒息扑面而来。
她想要往上挣扎,猛然间,又看见一只苍白指节穿透水幕扣住她咽喉,将她残忍按回灼热的气浪之中。
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墙和水,她几乎无路可逃。
明明是处于水中,她却觉得浑身滚烫,犹如被吞入火海,只能眼睁睁被气浪吞噬。
“救……”
火焰全然吞没呼救声,滚烫的浓烟绞住咽喉,她的呼吸好像被一只铁掌掐扼,稀薄的氧气无论梦里梦外都让她感到无能为力。
她不想死,谁能救救她……
她再一次听见带着尖厉的陌生声音:
“快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