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兵部左侍郎曹文衡,南兵部右侍郎梁廷栋,南太仆寺卿王化贞。”
王化贞?朱慈炅惊愕不已,他还活着,还在当官,熊廷弼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吧。
“这三人都是谁推荐任命的?”
刘应坤张口结舌,他岂知兵部任免?不过李实知道皇帝问的是他,他站了出来。
“曹文衡是孙阁老推荐任命的,梁廷栋是文震孟任命的,王化贞好像是崔成秀推荐黄首辅任命的。”
“做了多久了?”
“曹文衡有一年多了,梁廷栋是刚上任的,王化贞好像已经有两三年了。”
“全部抓起来,查清楚谁在调兵。”朱慈炅一脸冷色,声音里充满果断。
场中众人,齐齐变色,都有些惊慌。可惜没有一个够份量的人能够劝谏,不少人看向田维章。
田维章一脸苦笑摇头,你们当今天这阵仗是开玩笑?有人触碰到小皇爷的逆鳞了,别说侍郎,阁老都不好使。
“怎么?还需要朕再说一遍?”
朱慈炅的童声再度想起,每一个字都如滚油溅在众人心尖。
“是!”
高文采和李实毫不犹豫,几乎同时上前,然后又互相看了看,都有点为难,到底谁去啊。
“一起去,叫上那个张延登。”
朱慈炅闭上双眼,心里很不安。
有人可以轻易看穿新六卫的布防遗漏,有人试图染指新六卫的军权。
东厂和锦衣卫,他不想轻易启用。特务政治的精妙之处在于刀剑悬空而不轻动,动则必杀。
大局维持不易,朱慈炅放出厂卫,局势瞬间就倒退回天启朝的朝堂,这不是他要的大局。
对于朝堂而言,他太小了,控制不住。所以很多事他都忍了,但兵权这事是一点也忍不了,那怕只是苗头。
南京的群臣他都不熟悉,群臣也不熟悉他,朱慈炅能够感觉到这种疏离和隔阂。
对于群臣而言,等到朱慈炅亲政,南京的大部分人甚至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对于小皇帝不可能有多少忠心,仅仅是出于礼仪的需要和兵势的威压。
除了少数年轻一点的在南京先镀金的,大部分人甚至没有了什么政治抱负,对于皇帝的命令阳奉阴违不要太罕见,这也是大明朝特有的政治格局决定的。
大疫是偶遇的事件,但朱慈炅在防疫大战中夹带私货,试图一举改变南京的政治格局,推动皇权下乡和经济格局重塑,甚至还想推动医疗改革。
他感觉到疲惫其实都是他自找的,他的心太大了。一子数算,当然是高明的棋手布局,可惜南京这颗棋子太重了,而朱慈炅太小,他把控不住。
局势隐隐有失控的风险,朱慈炅隐约也感觉到自己太急了,没有详细的布局谋划,一瞬间把很多人推到了敌对面。他觉得的大疫是个机会,但他就算要皇权下乡也可以有其他方式实现。他原计划的收藩归京本来已经谋划好了的,但他却为这个机会改变了自己的节奏。
犯了机会主义错误了,但朱慈炅相信机会比谋划更有用,想得再多施行起来一样会有各种问题。
朱慈炅手指敲击着身下的树墩,长叹了一口气。
“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