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出门还知道带上刘存义和夏大这两个仅有的手下,钱千户自然也有自己的随从。
所以钱千户被掳走后,钱千户随从立刻就向总衙经历司经历史朝宾禀报了情况。
因为钱千户虽然表面上被扔到了驯象所,实际上是直属于缇帅陆炳的人员,不接受南、北镇抚司和东、西司事房的管理。
故而在钱千户出了事后,要最优先向史经历这个缇帅的“秘书长”禀报,再由“秘书长”判断事态轻重,然后进行下一步处置。
不然如果大事小事都找陆炳,那陆炳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
史经历听到“钱千户突然被掳走”这个消息后,很是懵逼。
实在太莫名其妙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主要是钱千户和白榆都很保密,并没有把从东厂骗钱的谋划告诉任何其他人。
就连随从们也不清楚内幕,连请客买单的甄智来自东厂都不知道。
所以没法向史经历禀报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这才导致史经历一头雾水。
于是史经历追问道:“当时周边还有什么情况,在场还有什么人,能说的全都说来!”
钱千户随从便又禀报说:“当时钱老爷正与白旗长一起,准备听戏。”
“白旗长?白榆?”史经历立刻就发现了最关键之处。
钱千户随从答道:“正是!最近这十天半月,钱老爷和白旗长天天在一起吃喝玩乐,还都有别人付账。”
史经历顿时就觉得,这就就非常合理了。
即便看起来再不合理、再不正常的事情,只要和白榆扯上关系,仿佛也会变得很合理、很正常了。
钱千户被掳走,在大多数官僚眼里,其实不算惊天动地的大事。
即便在史经历这样的“知情人”眼里,又不是白榆被抓走,不必太紧张。
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按部就班的查问就是。
到了第二天,白榆向父亲告辞,准备正常去驯象所上直,但是却被白爹叫住了。
“这些日子,你怎么没继续逼迫阎家?你不想要他家那三间屋子了?”白爹问道。
私藏着二百两巨款的白榆答道:“我另有想法,准备在别处寻觅一处独门独院,然后搬过去。”
白爹脱口而:“我不同意!”
白榆诧异的问道:“你早晨吃错药了?”
白爹说:“这里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我舍不得离开。”
白榆更不理解了,“就这帮货色,有什么舍不得的?再说往常也没见你和邻居们有多深感情啊。”
白爹强辩道:“这叫念旧,你这少年人不懂!”
自家老爹怎么也开始抽象了?白榆总觉得哪里不对,懒得多想,先去上班了。
到了驯象所公房,白榆找出钱千户遗留的茶叶,然后烧水泡茶。
但是水还没烧开,就有总衙来人,传唤小旗白榆去经历司接受问话。
白榆心知肚明,看来钱千户“失踪”的事情已经报到总衙了。
熟门熟路的进了经历司,白榆掏出一锭五两大小的小银元宝,放在案上。
然后对史经历说:“当初拮据时,多谢史长官伸出援手,今日就还上这份恩情!”
史经历问道:“最近发财了?说吧,钱千户被掳是怎么回事?”
白榆答道:“对方大概是东厂的人。”
“什么?东厂?”史经历大吃一惊,“东厂抓他干什么?”
正常情况下,钱千户被掳不算大事,但如果动手的人是东厂,那就例外了。
白榆也没必要隐瞒,又答道:“据我猜测,他们可能是把钱长官当成枪手了。”
钱千户?枪手?史经历闻言有点哭笑不得,这说明当初设计的传递链条起到作用了。
对方都查到钱千户了,白榆也没暴露。
但见白榆这浑不在意的样子,又斥责说:“长官被掳走,你就这样冷漠?”
白榆紧握双拳,慷慨的说:“并非是我冷漠,而是我深知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毕竟缇帅也下过死命令,严禁我主动暴露,所以我为了隐瞒枪手身份,只能假装置身事外。”
史经历:“......”
应该信你,还是继续质疑你?
白榆又继续说:“钱长官被东厂抓走,这是一件稳赢不输的好事情,我又何必瞎着急?
首先,钱长官肯定没危险,又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东厂抓到人其实就陷入被动了;
其次,钱长官被东厂无故抓走,这就等于是给我们提供了把柄,稍加利用就收益巨大,何乐不为?
所以肯定坏事变好事,无论如何最后都是我们赢,真不用病急乱投医。”
史经历忍不住嘲讽道:“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如此冷酷无情的算计得失,他可是你的上司!”
白榆觉得有点刺耳,怒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我踏马的能力有限,也救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