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宫内外被厚厚的积雪包裹,一座座黑檐朱墙的宫殿、楼阁、亭台,全部裹上了一层银霜。
今日的京城特别热闹,三五成群的世家门阀子弟早早起了床,等待着冬狩大宴的开始。
冬狩大宴其实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祈祷来年的国运更上一层楼,盛世安定,祈祷先祖的庇佑,皇族后辈,人人如龙。
太周山距离京城不远,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早早出发,偌大的血红狮子拉着一辆豪奢的马车来到了京城门口,引起了诸多路人的关注。
人们避让的同时,也是一眼认出,那是将门世家镇北侯府的排场,来人乃是萧家的大人物。
镇北侯当年创立的萧家军,又称烈狮军团,驯化的妖兽配种烈象雄狮,在战场上攻无不胜。
位于马车之中的赵长庚掀开帘幕观察了一周,认真问道:“寒衣,我们当真要如此高调?”
萧寒衣道:“殿下低调,不代表萧家要低调。岂能让其他五大家族,看扁了我萧家?”
她继续解释道:“殿下从神都归来,绝非放逐,而是王者归来,势必要打造出足够的名望,让京城百姓知晓,嫡长子的威势。”
赵长庚也没想到,她的点子这么多。
反正自己一分钱没出,免费坐了一趟马车,也算值。
本以为萧家因为会推脱萧寒衣的请求。
现在看来,萧家主母也没有那么抠搜。
赵长庚双目扫了一眼外面的人群,许多是生面孔,大部分十五六岁,看起来都是世家少年,不乏有青年参加冬狩日,身姿挺拔,气息悠长,散发出不弱的威势。
“是秦王府车架!大家速速避让!”
沿途路人都会好心提醒,让行人礼让。
感受到皇城门口的骚动,数位言笑甚欢的年轻人汇聚在一起,骑着高大马匹,其中一位披着白貂大衣,华贵俊美的少年男子,看向赵长庚车架的方向。
只见他冷笑一声:“秦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等等进入太周山之后,是否配得上这副架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宫雪虎。
一旁的卢家长女卢清薇,一袭绿袍,衬托的身形修长,长腿笔直,目露鄙夷:“依仗萧家之威罢了。一个皇子,还要依靠女人的权势,未免也太丢人了些。”
“眼下前往太周山,还要一会儿,不如先吃点东西?”洪东岳如此提议道。
一提到吃,卢清薇眼前微亮:“可以。此地有不少美食,这条街走过去第七牌坊乃是洛京的老字号灌汤包,味道一绝,对面正是传承百年的点心,绝品桃花酥。”
洪东岳微笑点头:“正是。”
“月儿,你觉得呢?”
一向强势的北宫雪虎,竟向身侧之人询问意见。
这是因为除了卢清薇,北宫雪虎的身侧还站了一位清秀脱俗的粉裙少女,瓜子脸如同无暇宝玉,肌肤胜雪,双眉修长如月,容光照人。
“都听兄长的。”粉裙少女看起来冷酷,语气却很是乖巧,声音是那种甜妹该拥有的。
洪东岳的眸子一直盯在粉裙少女身上,眼底一丝隐藏的占有欲。
如此佳人,却不属于自己。
这位少女正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北宫雪虎的妹妹,北宫璃月是也。
他极为痴迷这位女子,可是北宫璃月却被儿时的一纸婚约束缚住了。
非大皇子不嫁。
好不容易等到北宫家解除婚约,圣上却将其许配给了二殿下。
为此,洪东岳在深夜卖醉了好一段时间。
月儿嫁给赵长庚,他还能发发牢骚,怒喷几句废物皇子也配娶北宫璃月?
可如果是二殿下,他却没有这个胆子了。
二殿下乃人中之龙。
年纪不过十四,就已经即将步入第六秘藏九玄境,开辟命格金骨,资质甩出他们一条街。
师从阐教道宫长老,背靠南疆第一修行圣地,各方面他都远远不如。
即使是当今洛京世子之首的北宫雪虎,也要看其脸色。
他刚刚开口吃点东西,其实就是为了能多跟北宫璃月说说话。
洛京城门前,霸道十分的象狮车架行驶到一半,却被萧寒衣叫停。
“怎么了?”赵长庚询问情况。
“殿下没看到刚刚路过的三大家族世子千金吗?其中,还有你的前任未婚妻,北宫璃月。”萧寒衣指了指方向,尤其点明了北宫璃月的身份。
赵长庚盯了一眼北宫雪虎一行人,道:“看到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我与北宫璃月虽有过婚约,可我与她没有见过面,我们没有什么纠葛。”
他也不知道,北宫璃月会参加这次冬狩。
眼下,是前任未婚妻和现任未婚妻的第一次碰面。
“当然有关系,如今是殿下第一次在露面,必然要树立起良好的形象,而不是不作为。”
萧寒衣淡淡一笑,继续道:“当初青楼的事情,可把殿下的名声整臭了,殿下难道就不想气气他们吗?”
赵长庚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当即问道:“怎么做?”
“简单,跟我来便是。”
北宫雪虎一行人来到第七牌坊,却不料眼前的队伍早已排起了长龙,如卢清薇所说,这两家店铺皆是洛京头牌,传承百年。
所以每天都会有达官贵人派遣奴仆前往排队,所以可以看到,大部分排队的,都是一些下人婢女,当然也有亲自排队的权贵。
卢清薇见此情景,十分不悦道:“这队伍太长了,若是等到底,恐怕冬狩都结束了。”
北宫璃月点点头,极为认同,对兄长道:“那还算了吧,太耽搁时间了。”
洪东岳一听哪里愿意,当即大步一迈,一米九的高大身躯,走到铺子里,吆喝道:“掌柜的,来五笼蟹黄灌汤包!”
前台的掌柜,也是有眼力劲的,见到来人排场,当即认出这是五大家族之一的洪家二公子洪东岳。
“是洪家二少爷来了,先给他做五份!”
掌柜立马对着埋头苦干的后厨吆喝了一声。
他们这些民间小贩,做做小本生意,颇为不易,能在大人物露面都算难得,这些权贵能看得上他们的东西,已经是谢天谢地,受宠若惊,哪里敢得罪?
这明目张胆的插队行为,却是让很多排队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默默埋怨他们。
但当北宫雪虎那漠视、咄咄逼人的目光扫来的时候,他们又只能把头颅底下,不敢直视。
可还是有一些世家子弟表示了不满:“洪东岳,这就是你不地道了,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就是啊,你这样插队,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洪东岳冷哼一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刀之上。
“谁赞成,谁反对?!”
这一举动,立马就让不少世家子弟脸色骤然苍白。
洪家掌管皇家内库,财力雄厚,不是他们这种二三流家族可以比拟的。
这个时候,北宫雪虎拍出一把银两,淡淡道:“我出五倍价格,此事到此为止。”
面对北宫雪虎给的台阶,不少人只能吃个哑巴亏。
区区五倍银钱,他们又不是出不起,只是如此冤大头的行为,也就这五大世家的人能干出来了。
就当这个时候,另一道声音从店铺之外传来。
“殿下,我也要吃这家店。”
这句话听起来是在撒娇,可是却是从一位面容冷冰冰的紫衣少女的嘴里说出。
没了该死的美感,有的只是争锋相对的味道。
“萧寒衣?”
卢清薇愣了愣,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秦王车架什么时候又往返了回来?
“萧千金,这是什么意思?”
洪东岳看到萧寒衣带着赵长庚下了马车,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眼睛眯起。
马车前的烈象雄狮,抖了抖毛绒绒的毛发,鼻息发出沉闷的兽鸣,散发出惊人的火星,沿途的百姓见之,无不敬畏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