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猛地站起来,他的战斧在桌面上砍出深深的凹痕:“小白脸!敢不敢来场训练赛?“
整个公会瞬间安静。训练赛是冒险者之间切磋的正当理由,但所有人都知道霍克曾在“意外失手“中废掉三个竞争对手。
陈凡慢条斯理地卷起地契:“赌注?“
“你赢了,我这把斧头归你。“霍克拍打着精钢锻造的双刃战斧,“我赢了...“他贪婪地盯着陈凡腰间的钱袋,“那些兽核归我。“
“再加一条。“陈凡解下佩剑放在柜台上,“用这个。“
围观者发出惊呼。骑士剑是冒险者的第二生命,这个举动无异于赌上尊严。但更令人惊讶的是陈凡接下来的动作——他将剑鞘也放下了,这意味着要徒手应对霍克的战斧。
训练场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霍克像头蛮牛般冲来,战斧带起的风压吹灭了最近的五支火把。陈凡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斧刃距离头顶只有三寸时,他的身体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烈阳步法!“观战的白银级法师惊呼。这是《烈阳诀》中记载的闪避技巧,需要将能量精确控制在脚底穴位。
霍克的第二斧更加凶狠,但陈凡就像预知了攻击轨迹般提前避开。当第五斧落空时,霍克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站着别动,懦夫!“
“如你所愿。“陈凡突然改变策略,迎着斧刃冲去。在即将相撞的瞬间,他的右手成刀,精准砍在霍克手腕的麻筋上。战斧脱手的刹那,陈凡的左膝已经顶在对方腹部——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霍克跪地干呕,又不造成真正伤害。
整个公会鸦雀无声。陈凡拾起战斧,在众人注视下轻轻一掰——精钢锻造的斧柄像饼干般断裂。
“材料疲劳了。“陈凡将报废的武器还给霍克,“建议换把新的。“这个举动既展示了力量,又给了对方台阶下。
当陈凡取回骑士剑准备离开时,陷阱专家米娅拦住了他。这个有着狐狸般媚眼的女子“不小心“踩到自己布置的绳索陷阱,整个人向陈凡倒去。但陈凡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般侧身,同时用剑鞘勾起即将触发陷阱的绳索。
“陷阱线该用灰狼筋,“他头也不回地说,“兔子筋太明显了。“
##月下新居
夕阳将石板路染成金色时,陈凡来到了约定地点。雪莉已经等在面包房后巷,她的银发藏在粗布头巾下,新生尾巴紧紧缠在腰间。当陈凡出示地契时,她的瞳孔在阴影中扩张成满月形状。
“真的...买到了?“爪子小心翼翼地触碰羊皮纸,仿佛怕它会在触碰瞬间化为幻影。
房产经纪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她狐疑地打量着雪莉裹得严实的身形:“姑娘有肺病?“
“妹妹从小怕风。“陈凡自然地递过装满金币的布袋,钱币碰撞声成功转移了老人的注意力。这些钱经过黑市洗白,每一枚都查不出源头。
石屋比想象中更温馨。前主人是位退休的草药师,在院子里留下了完好的香草圃。雪莉一进门就冲向角落的壁炉,爪子轻抚石砌的纹路:“真暖和...“
陈凡检查着每个房间。一楼的工作间可以改造成训练场,二楼卧室的窗户正对着一片屋顶——完美的逃生路线。最令人惊喜的是后院,十步见方的小院里,歪斜的苹果树下摆着张饱经风霜的木椅。
“这里!“雪莉突然在厨房喊道。她的爪子指着碗柜后的暗格——里面藏着几包干燥的月影草种子,这是前任主人都不知晓的秘密。
夜幕降临时,陈凡点燃了第一盏属于他们的油灯。雪莉固执地要亲手为他换药,尽管她的包扎技术远不如陈凡专业。当她的爪子拂过那道狰狞的伤口时,陈凡注意到她的耳朵在微微发抖。
“疼吗?“雪莉的呼吸喷在他裸露的背上,带着猫耳族特有的薄荷气息。
陈凡摇头,却听见她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呼吸。
晨光透过新换的亚麻窗帘,在橡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雪莉的鼻子微微抽动——这是她住进新家的第三天,依然会在每天醒来时怀疑一切都是梦境。木柴燃烧的淡香、蜂蜜面包的甜味,还有...陈凡身上特有的铁锈与薄荷混合的气息,这些平凡的味道对她而言都是奢侈的珍宝。
“醒了?“陈凡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着陶罐轻碰的脆响。雪莉的耳朵立刻转向声源,她能听出陈凡今天走路时左脚比右脚重0.3秒——黑森林留下的伤还没好透。
她轻巧地翻身下床,新生尾巴在晨光中划过一道银弧。这三天里,她偷偷用爪子在家具不起眼的角落刻下月影族的守护符文:门框内侧的“避祸“,窗台上的“净光“,还有床底下的“安眠“。这些都是母亲在她幼时教过的,只是记忆已经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
厨房里,陈凡正用匕首削着土豆。他的手法很特别——不是冒险者惯用的粗暴劈砍,而是某种精确的片切技巧,每片土豆都薄得能透光。雪莉知道这是他“前世“带来的技能,就像那套叫“摩斯密码“的敲击暗语一样。
“要帮忙吗?“雪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爪子悬在半空,不确定该碰哪里。在竞技场长大的她熟悉各种杀人技巧,却对切菜做饭一无所知。
陈凡没有回头,只是向左挪了半步,让出灶台边缘的位置:“把蘑菇撕成条。“他指了指篮子里新采的蓝顶菇,“像这样。“他的手指轻轻一捻,菌盖就分成均匀的细条。
雪莉学着他的样子,爪子小心翼翼地控制力度。第一个蘑菇被她捏成了糊状,第二个撕得大小不一,到第五个时才勉强像样。她偷瞄陈凡的侧脸,担心看到不耐烦的表情,却只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比用爪子杀人难多了。“她嘟囔着,尾巴不自觉地缠上脚踝——这是猫耳族感到窘迫时的本能反应。
陈凡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撕扯动作:“指关节放松,用巧劲不是蛮力。“他的掌心有长期握剑留下的茧,蹭过她腕部皮肤时却轻得像羽毛。
雪莉的呼吸停滞了一拍。这是陈凡第一次主动触碰她没有受伤的部位。他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比壁炉的火更让她脸颊发烫。
午餐的蘑菇汤咸得发苦,土豆片却半生不熟。但陈凡喝光了整碗,还认真评价:“比军粮强十倍。“雪莉知道“军粮“是他前世的一种食物,这个比较让她新生尾巴上的绒毛都骄傲地蓬松起来。
午后突然下起暴雨。雨滴砸在屋顶瓦片上的声响让雪莉坐立不安——猫耳族敏感的听觉在这种天气简直是折磨。陈凡从行囊里取出两个蜡丸:“塞在耳廓里,能减噪。“
雪莉好奇地把玩着蜡丸,突然凑近嗅了嗅:“里面有...蜂蜜?“
“还有白蜡和棉绒。“陈凡示范着使用方法,“我以前...有个妹妹也很怕雷声。“他很少提及前世的事情,这句话让雪莉的耳朵竖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追问时,一道闪电劈落在附近,紧接着的炸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雪莉像受惊的猫般弹跳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药箱。绷带和药瓶散落一地,而她缩在墙角,爪子深深抠进木缝,尾巴炸得比平时粗了两倍。
陈凡立刻单膝跪在她面前,但没有贸然靠近。他知道雪莉在恐惧时会无差别攻击所有移动物体——她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就是这么来的。
“数我的呼吸。“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故意用夸张的腹式呼吸带动胸膛起伏,“跟着节奏...对,吸气...呼气...“
又一记雷声轰鸣,但这次雪莉没有剧烈颤抖。她的瞳孔依然扩张着,但已经能勉强跟上陈凡的引导。当第五个呼吸周期结束时,她松开了抠进地板的爪子。
“好点了吗?“陈凡递来一杯温水,水面上漂着几片安神的香草。
雪莉接杯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就在这时,一个特别响的炸雷震撼整个房屋,她猛地向前扑去,整杯水全泼在陈凡胸口。下一秒,她已经整个蜷缩在他怀里,爪子死死揪住他的衣襟,额头抵在他锁骨的位置。
陈凡僵住了。他能感觉到雪莉的心脏正以危险的速度撞击着肋骨,她的呼吸又急又浅,像是随时会窒息。更让他震惊的是——这是雪莉第一次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别...别推开...“雪莉的声音闷在他湿透的前襟里。
陈凡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背上:“我在。“
窗外的暴雨越发猛烈,闪电将相拥的两人投影在墙上。雪莉的爪子松开陈凡的衣襟,慢慢上移,最终停在他后颈的位置——这是猫耳族表达绝对信任的姿势。
“陈凡...“雪莉突然抬头,她的脸近在咫尺,猫耳族不会轻易流泪,这是极度情绪波动才会出现的生理反应。
时间仿佛静止了。陈凡能数清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某种比《烈阳诀》能量更炽热的东西在胸腔里膨胀,让他忘记呼吸。
雪莉先动了。她极轻地向前倾身,鼻尖擦过他的脸颊,这是月影族最亲密的接触方式,被称为“魂息相融“。陈凡感到一股暖流从相贴的皮肤处传来。
雨声渐渐小了。两人依然保持着额头相贴的姿势,谁都不愿先打破这个奇妙的连接。
窗外,一只夜莺开始歌唱。它的调子里有四个连续的高音——这是陈凡和莉莎约定的警示信号,代表有陌生人在打听他们的住处。
但此刻,陈凡只是将雪莉搂得更紧了些。
他想。至少今夜,他们要好好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