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就在这时,一匹自北方而至的快马以极快的速度闯进城中。
负责看守城门的人根本不敢阻拦,反而要在第一时间为其疏通道路,因为骑这匹快马的赫然是一名带着雁翎帽的信使。
这代表着八百里加急,代表着十万火急的军情,因此可直入皇宫,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很快,信使打马自长街上飞驰而过,径直冲入了皇城之中,留下满脸惊疑的百姓在后面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莫非边关有变?”
“谁知道啊,但愿平安无事吧!”
但事与愿违,仅仅半天之后,关于战报的消息便流传了出来。
早就虎视眈眈的草原蛮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婪,悍然发动攻击,而边关武备废弛,因此一夜之间,榆关、石口、宁武三城尽数陷落。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整座京城的节日气氛。
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无声蔓延。
接下来的日子,局势一天比一天混乱。
今天传来的消息是草原骑兵攻破了雄州,屠戮三日,血流成河。明天又是哪座城池被围,守军岌岌可危。坏消息如同雪片一般,不断地从北方传来。
与此同时,南方的几个州府因为天灾人祸,爆发了流民起义。虽然规模不大,很快就被官军镇压,但那种燎原的火星,已经在大昭这片干枯的草地上,悄然点燃。
为了抵御草原骑兵,朝廷开始疯狂扩军,在各地征调士卒,打造兵器。庞大的军费开支,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迅速榨干了本就枯竭的国库。
至于剩下的钱从哪里来?
那就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
于是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粮价一日三涨,寻常百姓家里的那点存粮,很快便见了底。
京城的百姓还算好些,毕竟是天子脚下,朝廷总要顾及些脸面。而城外的乡野,早已是人间地狱。
无数农民劳作一年,打下来的粮食甚至连缴纳租子和赋税都不够,无奈之下,只能卖儿卖女,典妻卖地。
一时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大批活不下去的乡民拖家带口,汇成一股股洪流,涌向京城这样的城市,希望能讨一口活路。
南城的街头,随处可见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蜷缩在墙角,用麻木而空洞的眼神看着过往的行人,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陈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看到一个母亲为了半个窝头,将自己不过七八岁的女儿卖给了人牙子。也看到一个老汉跪在地上,将头磕得鲜血淋漓,只为求人赏一口饭吃。
当时他就知道,如今的大昭皇朝,就像一艘正在沉没的破船,谁都知道它快完了,只是不知道它究竟会在哪一刻彻底沉没。
然而可笑的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高踞于云端之上的高门世家、皇亲国戚们,依旧在醉生梦死。
他们府邸中的宴会从未停歇,甚至还趁着粮价飞涨,囤积居奇,从那些瘦骨嶙峋的百姓身上,榨取着最后一枚带血的铜板。
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滔天的民怨会反噬自身,也根本不知道,这些沾满了血泪的财富,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埋葬他们自己的买命钱。
又或者,他们想到了,只是不在乎。
而就在这将起的乱世之下,陈野开始行动了。
他打算凭自己的实力试着改变一下这个操蛋的世道。
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弱,但做了总比不做要好!
而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林家开办的米行。